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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影衛首領凌啟陪同他進書房面聖。
今日不是十六,楚珩並未刻意避開,蕭溫琮進來的時候,他仍在執筆寫字,低垂著眉目,安安靜靜地站在窗臺下的書案邊。
一直到永安侯與皇帝的談話結束,他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因而蕭溫琮起初並未留意到他。
臨走的時候,適逢楚珩停筆,紫竹狼毫落在筆架上,發出一聲輕微的響動,在靜謐的書房裡顯得尤其清晰,蕭溫琮下意識地側頭看了他一眼。
而與此同時,楚珩剛好擱筆抬頭,與蕭溫琮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永安侯蕭溫琮是個不折不扣的「凌啟級」人物,離大乘境僅有一線之隔。他們這種在武道上臻至化境的人,往往有一種敏銳至極的直覺,讓他們面對任何人,都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對對方實力深淺的大致判斷。
蕭溫琮當然也不例外。
此刻,看著眼前安靜不語的御前侍墨,蕭侯眉頭微動,眼中現出一絲詫異之色。
方才有一瞬間,他恍惚覺得自己看不透面前這個年輕人,楚珩很莫名地給了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但只是一剎那的功夫,等楚珩完全抬起頭,蕭溫琮再仔細去看他時,無論怎麼瞧,楚珩都是個武道入門者。世家旁支裡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委實不值得蕭侯留心。
如若今日站在這裡的是旁人,大概會對先前第一眼的異樣直覺一笑視之,只當自己是一時恍了神,但蕭溫琮不一樣。
作為宜山書院的下一任院長,年年面對書院數以萬計的求學者,蕭侯在閱人深淺、識人天資上比影衛首領都要精準,有著近乎變態的判斷力,在這方面的直覺幾乎沒有出過錯。
蕭溫琮深深地看了楚珩一眼,眸角餘光瞥見身旁的凌啟,他微微牽了牽唇,最終沒有當面說什麼,抬腳走了出去。
凌啟親自送他出宮。
快到宮門的時候,蕭溫琮開了口:「剛才書房裡的那個年輕人,就是陛下新選的御前侍墨吧?我聽說他師從漓山,在一葉孤城長大,幾個月前才回到帝都楚家。」
凌啟點點頭,書院和漓山是九州最負盛名的武道宗門,一南一北,分列兩地,近些年,兩家頗有點爭鋒的意趣在裡頭。蕭溫琮作為書院的下一任院長,會關注漓山子弟並不奇怪,只是——
「那我想大統領需要多加留意了。」蕭溫琮說道,「明日大朝會要將靖南絲路道的事定下來,南隰國師鏡雪裡近日就會進宮面見陛下。大統領應該有所耳聞,鏡雪裡跟漓山東君姬無月曾在明正武館交過手,據傳兩個人有著不小的私仇。而陛下的這位御前侍墨師從漓山的穆夫人,從師承上就與東君關係很近,而且東君前段時日來帝都,也是為了給他調理經脈,想來師兄弟兩人情誼甚篤——」
「大統領知道的吧,」蕭溫琮笑道,「連他們南隰人自己都說,他們的國師心眼小,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等鏡雪裡見著楚珩,說不好會『恨屋及烏』刁難一二,屆時就要大統領多加留意了。」
凌啟眼神微動,聞言沉默片刻,頷首應聲。
蕭溫琮微微笑了笑,沒有再讓他相送,轉身獨自出了宮門。
他明顯話裡有話,凌啟看著蕭溫琮的背影,眉頭輕輕皺了兩下。
鏡雪裡畢竟是大宗師級的人物,就算與姬無月再有什麼齟齬,也不可能「恨屋及烏」到在九重闕裡、在大胤天子面前為難一個年輕後輩。而且楚珩還是御前的人,鏡雪裡是代表南隰來與大胤建交商談的,身為一國國師,她不會分不清楚公私輕重。
但蕭溫琮不會沒來由地說廢話,凌啟微微眯了眯眼睛,回憶了一番方才的對話。
永安侯說「多加留意」,而且說了兩遍。
他話的重點,不是鏡雪裡,也不是姬無月,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