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1/2 頁)
十五米、十米、五米——
越來越近,機械巨大的陰影落下,張牙舞爪地叫囂著。
很奇怪,季衍覺得眼前一切都像是電影中的慢動作,理智與本能在來回地拉扯,他腦中冷靜地如冬日冰水,身體卻似乎被硬生生地禁錮在了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到來。
汽車前輪猛地向右轉去,季衍被離心力帶著猛地向右甩,身上的安全帶將他死死拽回來,緊接著就一聲巨響傳來,一具溫熱的身軀將他牢牢護住。
兩車相撞的巨大轟鳴聲響起,機械碰撞之下的金屬聲如同驚雷一般乍響,季衍只覺得有溫熱的液體不斷的順著他肩窩流淌,觸感濡濕一片。
鮮血不斷地從傅斯淵身上湧出,那種顏色刺目到了極致,血腥味漫延起來,季衍只覺得心裡一處鈍痛。
最後的記憶是傅斯淵的聲音,那嗓音因為忍著痛意而微微顫抖,就那樣沉沉地索饒在耳畔,他說:「季衍,你別怕。」
病房內窗明幾淨,陽光照在室內,病床上的人面色蒼白,似是陷在了某場夢魘裡,眉心一直蹙著。
濃密的睫毛顫了顫,下一瞬季衍睜開了眼。
頭頂是天花板,鼻尖有消毒水的味道,他左手手背輸著液,身上隱隱還帶著疼痛。
是那場車禍帶來的疼,他被彈出來的氣囊震暈,再醒來就到了醫院。
貨車自右駛來,他坐的副駕駛本來應該是第一位,千鈞一髮之時傅斯淵向右打了方向盤,硬生生地受了這一下。
想到這裡,季衍心裡像是被人悶悶地砸了一下,驚慌與酸澀化成了一張細密的大網將他包裹住,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傅斯淵——
你可千萬別有事。
護士見病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緊接著就掀開被子欲下床,急急地去止住男人動作:「你想做什麼?現在還輸著液呢。」
季衍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傅斯淵呢?他有沒有事?」
窗外的綠植投下來的影子向左,依照建築方向判斷目前太陽在東方,最起碼已經是第二天了。
就算是搶救,現在什麼結果已經揭曉。
護士愣了一下,大概沒回過神來。
季衍聲音很清,此時卻像是夾雜了太多情緒,顯得沉沉乾澀:「春臺路出車禍的男性,應該是和我一起送來的,個子很高,o型血。」
以傅斯淵當時的出血量,到醫院一定得輸血。
醫護人員可能不記得姓名,但是血型應該知道。
護士回神過來,顯然也是有印象,聞言道:「昨天送來搶救了,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
昨天春臺路那場車禍影響很大,三個重傷一個輕傷,她們醫院離得最近,病人是送到這裡搶救的。
三個重傷的都還沒出來,唯獨面前這個人是輕傷,聽說是被人牢牢護住。
想到這兒,護士看了眼季衍,心說這兩人感情真好,都互相惦記著彼此。
季衍此時反倒鬆了一口氣。
他記得病人進入重症監護室的死亡率並不高,大多數患者都能恢復。
另外還有一點:重症監護室由護工照看,不允許家屬探望,他現在最多隻能在門上的透明窗看一眼。
季衍握了握手心,接著將輸液開關調大,他看向護士:「我的手機在嗎?」
他父母這幾年一直週遊世界,說不定在哪個國家,不知道有沒有人聯絡,要是知道車禍的話先報個平安。
傅斯淵親身父親去世得早,母親改嫁,自家愛人一直和母親不太親近,不知道他母親知不知道這件事。
季衍想著這些,就見護士將手機遞給他。
原本黑色的螢幕已經碎了,表面有蜘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