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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大殿內吵得不行,鬼役立刻出聲喝止,兩種情緒相反的哭泣聲才壓了下去。
魏判首先詢問柳青玉,「你眼明心亮,才智過人,還有兼人之勇,蘭芷品性。自陸判認罪,地府一直未曾尋到擔任判官之人,你可有此意願?」
叫他這麼一誇,柳青玉不禁老臉一紅,有種不答應都不好意思的感覺。所幸他的腦子尚沒有讓糖衣炮彈腐蝕,保持住了清醒理智。
就在柳青玉張口準備婉拒的那一刻,以為他要點頭應下的慕雲行,猛不防出聲說:「魂入陰曹為官,陽間的肉身是要死亡的。」
真是的,一直在為什麼到現在才出聲?冷不丁的來一下,他差點兒又被嚇到了好不好!
腦子裡想著慕雲行,卻不耽擱柳青玉在腦海之外一臉歉意地道:「多謝魏判賞識,只是在下於人間還有許多未了之願,恐怕沒有緣分與您互為同僚,還請見諒。」
他本就有意拒絕,一聽慕雲行所言更是加重了決心。
魏判凝視柳青玉眉宇間的堅定,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如同柳青玉預想中的一樣,沒有強求,亦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意思。他退而求其次,問成績排在第二名的考生,可願為判官。
那是一位六旬老者,才學品性是有的。怎奈時運不濟,在陽間科舉四十多年沒有一次得中進士,不敢想陰間一考就收穫了判官的職位。
他喜極而泣,淚流滿面,一直不停地在點頭。柳青玉看到了很是提心弔膽,特別擔心老人家將自個兒點掉了。
「忘記提醒了,爾等如是答應了擔任陰間官職,那麼屆時陽間的軀體便會死亡。」魏判和慕雲行的用詞遣句不同,但表達的是同一個意思,講述的是同一件事情。適才問柳青玉的時候他忘記說了,這會子才記了起來。
出自於魏判的一句話飄落,興奮得耳根子通紅的馮靈萄,瞬間什麼心思也沒有了。
他還沒活夠呢,雖說在陰間當官很有誘惑力,但地府終究不比人間美好鮮活。假如只能二選一,馮靈萄當然是選擇人間。
反倒是張子意遲疑了。
他生母早逝,生父娶了繼室以後便成了後爹。繼母不好相與,剩下的兒女又不待見他。老實說,在人間除了柳青玉幾個好友,沒有什麼是值得張子意留戀的。
再者對於他而言,陽間官吏也好,陰間官吏也罷,沒有任何差別。陽間科舉又是出了名的難考,有的人窮盡一生,科舉到死也不一定能金榜掛名。這一回有在陰間為官施展抱負的好機會,張子意非常的不想錯過。
但是,就任陰官便要代表著他要與好友們陰陽相隔。
頃刻間,張子意的心臟分成了兩半,一半讓他留在地府,一半讓他回去人間。
他左右為難,大腦陷入混亂,汗珠子一顆顆往下落,久久無法作出抉擇。
柳青玉從張子意的神態中看出了他的糾結,偏頭同身邊馮靈萄對視了一個眼神。
二人沉默了好半晌,等視線再次產生了交集,忽然不約而同開口道:「張兄,從心即可,我們尊重你的意見!料想汪兄、汪兄和顧兄亦然。」
在聊齋這個奇特的世界裡,張子意哪怕肉身死亡了,卻也還是存在著的,只不過換成了鬼魂的形式而已,他們並沒有失去這個朋友。
而且陽間與陰間的距離並不能阻隔他們之間的朋友情誼,若想相見,不是沒有辦法。假使張子意當真選擇了走陰官這一條路,他們可以當做張子意是去了外地生活。
「柳兄,馮兄……得友如此,夫復何求?」張子意忍著淚意握著柳青玉二人的手,感動地說:「謝謝你們!」
張子意從心而抉擇,最後選擇了地府。柳青玉他們理解地笑了笑,拍著他肩膀說:「記得有空回來看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