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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喂,安迪,我知道這不關我的事,但你實在是小題大做了。大家正在議論紛紛。小珍說你交給她一個桌曆,並宣稱它有魔法。這事已經傳遍整個辦公室了。&rdo;
&ldo;有人動了我桌曆的日期。&rdo;安德森向後靠在沙發上。&ldo;每一次我離開房間,它就變成二月四日。小薇是那一天過世的。&rdo;
&ldo;為什麼‐‐可憐的達令。&rdo;茉莉的手震動著緊握他的手。&ldo;誰會幹這種事呢?&rdo;
&ldo;我就是想查個水落石出。&rdo;
&ldo;你確定不是錯覺嗎?&rdo;
安德森抽回他的手:&ldo;你以為我是誰啊?&rdo;
計程車轉入公園時,突然向一邊傾斜,使得他倒向她懷裡。當他們接吻時,她的手指緊攫著他,並狂亂地遊走至他的背脊,然後緊緊抱著他,彷彿他是一塊木板,可讓她免於淹溺之災。在明滅不定的黑暗中,她把頭俯埋於他頸子旁,螺旋狀的鬈髮則在他臉上磨搓浮動。他突然把頭後仰,並將她推開。
&ldo;我喜歡你,安迪,&rdo;她說道。&ldo;我一直都喜歡你。白金漢宮到了。再見了,白金漢,別了,宮殿。告訴你,安迪‐‐我應該告訴你嗎?&rdo;她的軀體依偎在他臂彎裡。&ldo;柏西沒在酒裡攙雜別的東西。&rdo;
他哼了一聲。他一邊想,一邊被自己的懷舊之情嚇了一跳。有多少次,我和小薇多少次在瀰漫著汽油味的黑夜裡,坐車經過白金漢宮和附近街道。炸彈於一里外墜毀,榴霰彈片像玩具般嘩啦啦地灑落在人行道上,彷彿暗示著生命的歡愉是稍縱即逝的。在那幾個夜晚,安德森幾乎是對周遭一切都產生了理不斷剪還亂的愛意,今天明天會意外身亡的人他愛,眼前淪為碎石堆的文明設施他愛,甚至在那一瞬間,連白金漢宮和車內的伴侶他也愛。而這種突然暴斃的可能性,就像生命中安裝了一個機關。不過今天晚上沒有炸彈,生命中也沒有任何機關,有的只是一個不同的伴侶正依偎在他的臂彎裡。
車子停了下來。
&ldo;到了。&rdo;安德森說道。&ldo;我家就在附近。&rdo;
他朝上瞥見在高階酒吧流瀉而出的燈光下隱約若現的招牌,那是一個頂著牛蹄、穿著小丑服飾、頭髮冒出火焰、臉部作齜牙咧嘴狀的塑像。在那招牌下方,有著仿哥德式的字型&ldo;守護神&rdo;。
他們走進這家酒吧時,茉莉似乎是一臉的失望,雖然她並未拒絕來一杯。
&ldo;我以為我們要回家。&rdo;
&ldo;家?家?我沒有家。&rdo;安德森語帶嘲諷地高聲演說:&ldo;讓羅馬消失於臺伯河(義大利第二長河,全長四〇五公里,貫穿羅馬市),教帝國開闊的拱門墜毀陷落。這裡就是我‐‐家。乾杯。&rdo;
&ldo;噢,別孩子氣了。&rdo;她略嫌不耐地說。&ldo;洗手間在哪裡?&rdo;
她走開時,他正用手指按壓酒杯,然後凝視印在上頭的指紋。他一手塞入口袋,觸控小薇的信,確認一下此不幸的最佳明證是否仍在那裡。為何是不幸呢?他心裡想。從未愛過她為何是不幸呢?這是因為,他自問自答,因為這封信揭露了私人關係中,我們都知道有它存在卻通常置之不理的鴻溝之一,而在我們知之甚詳的生活裡,這個意外的發現,存在著廣大如叢林般未探測的區域,在那兒,原始的愛意與憎恨像老虎似的暗鬥不已。安德森又點了一杯。
&ldo;抱歉,安德森先生,威士忌賣完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