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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車撞過去的時候,你看見了嗎?&rdo;他們問了好幾遍,只不過是替換著詞彙。我一遍又一遍地說:&ldo;我沒有看見,我只是聽見響聲才轉過頭去的。那時候事情全都發生了。&rdo;說的次數多了,就有了一種奇蹟般的錯覺。我完全不理解自己嘴裡發出來的聲音是什麼意思了。我開始膽戰心驚地懷疑著,我一定在撒謊,我其實全都看見了。怎麼辦鄭南音,你在撒謊。不過有什麼怎麼辦呢,反正謊已經撒了。
我卻是真的忘記了哥哥在陳醫生已經倒地的時候附加上去的碾壓。但是,我忘記了也沒什麼要緊,那個路口有的是目擊者。
姐姐站在公安局門口,她的嘴唇慘白乾裂。看到我,她只是說:&ldo;等著,我去開車,先回家,趕緊離這個鬼地方遠一點。&rdo;可是哥哥不能跟著我們一起回家了。他既不能坐在方向盤後面,也不能坐在副駕座上,自然也不在後座。但我總覺得他在這輛車裡,我覺得他在。姐姐突然說:&ldo;我和雪碧搬回來住,三叔的車被拖走了,有我的車放在家,總是方便些。家裡現在也需要人手,而且打官司什麼的樣樣都是錢,所以我打算把房子賣掉。&rdo;我真佩服她,在這個時候,想到的都是最具體的事清。
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ldo;得馬上給江慧打電話,還有方靖暉,看他們認不認得什麼律師,或者是法院的人……&rdo;我抓緊了安全帶:&ldo;姐,你開慢點,我噁心,好像是暈車。&rdo;她轉過臉,非常奇異地笑笑一我覺得一個人不需要對別人暈車這件事報以如此複雜的微笑,她悄聲說:&ldo;現在,該我們所有人為了他忙死累死了。&rdo;
這就是她對哥哥殺了人的事情,作出的全部評價。
陳醫生沒有死。或者說,現在還沒有。他凶多吉少地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用呼吸機把哥哥的命運攝在他已然麻痺的手心裡。冷血的人無論怎麼樣都是會贏的。
當我知道這個的時候,如釋重負地想,這下好了,你不死,哥哥就不是殺人犯。這是我現在唯一關心的事情。
我走到爸爸媽媽的房間裡去,坐在媽媽身邊。我認真地對她說:&ldo;媽,那個陳醫生還活著。他是腦出血然後深度昏迷,他們醫院的人都在盡力救他的。&rdo;她完全不理會我,所以我只好接著說,&ldo;你別擔心媽媽,我相信陳醫生不會死的,所以哥哥不會被……&rdo;
被什麼呢?我不敢從自己嘴裡說出來。被判死刑。心裡把這四個字排列好順序想一遍,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從事情發生到此刻,已經過去了快要一百個小時。媽媽病了。她一直躺在那裡看著床對面的牆壁,不吃東西,不喝水,不說話‐據爸爸說,她也不怎麼睡覺,所以她一定是病了。爸爸只好拜託了一個朋友,到家裡來給媽媽打點滴,讓葡萄糖和生理鹽水交替著滴落到她的身體裡,客廳裡的一個很舊的衣帽架被拿進來懸掛吊瓶。我不敢看媽媽的眼睛,只好注視著這根柔軟的輸液管。像葡萄藤,蜿蜒上去,盡頭卻是那個一點都不像葡萄的玻璃瓶。
&ldo;媽,你就相信我嘛。&rdo;若是在平時,這句話我會用更柔軟的語氣說出來,可是現在,我也沒有力氣了,&ldo;我直覺很靈的。你看,上次爸爸做手術,我就是預感到他一定沒事,結果還不是沒事。這次也一樣。你們都說我運氣最好,我肯定能把我的運氣全都拿出來給你們大家平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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