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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只要手中錢財散盡,便來此尋他打牌博弈,他每逢與我一處,必定十打十輸,且死不承認,愈挫愈勇。這讓我心中歡天喜地了好一陣,直至如今被他磨得不耐煩,才開始這般拖賴起來。
我仲春來,此時已然霜降時節,我同他認識不長不短,恰是個大半年的光景。博弈賭棋,博的是時光如水,賭的是遊手好閒,我們這一對狐朋狗友倒也處得十分不錯。
昌州早有傳言,說二世子養了一位麵皮白俊,嬌俏如好女的兔相公。可我走在街上,頂著這一臉寡淡卻不見有哪位大嬸朝我扔個瓜果蔬菜,可見這空穴來風果然是天大謊言。
樓熙在對面覷眼瞧我,&ldo;今日我這名聲該被你敗壞了,還在香寒閣子裡睡得恁死,你倒真真是個懶骨頭。&rdo;
我撩開薄毯蓋在痛腿上,斜斜躺下優哉遊哉,&ldo;你若不是這般縱著我,我倒不會這般懶散。&rdo;又&ldo;嘖&rdo;了一聲,涎著臉自誇,&ldo;其實我勤快得很,每日跑去來福客棧說故事與食客們聽,那才是我的正職,這來同你打牌玩耍,不過是閒暇娛樂罷了。&rdo;
樓熙在身邊小美人臉上&ldo;啵&rdo;了一口,那小美人便含羞帶怯從他衣襟裡掏了張數額頗大的銀票,樓熙懶懶道,&ldo;那說故事每日才得幾吊錢,來贏我的錢豈不是容易太多?你若是想的話,也可搬至我王府裡,成日伴著我玩耍。&rdo;
我伸指搖一搖,手中黑棋堵死他一粒弱棋,故作高深,&ldo;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你既淫又敗家,等那日我騙光你所有銀兩,自然就離了這昌州好地方。&rdo;
樓熙挑挑眉,眸中閃亮,絲毫不介意棋子又被我堵死一粒,&ldo;那也可,等你哪日贏光我所有,我便放你走,如何?&rdo;
我放下一粒棋子越過他盤線,&ldo;無甚興趣。&rdo;又端上一杯新沏的明前龍井,輕啜一口。吾日三省乎吾身,我不大喝酒,這物事太磨人,且總讓我想起當初一杯果酒誤大事的狼狽回憶。
白日嫖妓須飲茶,美人作伴易來財。
才過一炷香,樓熙便輸了我兩把,正當他咬牙切齒之際,門外卻響起一陣雷急火急的敲門聲,樓熙正三寸邪火無處發,也不顧平日裡吊兒郎當的富家子形象,大聲朝外頭吼了一句,&ldo;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誰今日打擾我贏棋,我明日將他掛在城頭晾成人肉棋子。&rdo;
外頭半晌沒回應,直到我又添一杯清茶,這才又響起一道嗡裡嗡氣的人聲,&ldo;稟世子,是府中那位…那位……&rdo;
我漫不經心裡,瞥見樓熙臉色乍變,如同一朵蔫下去的黃瓜花。
他急急穿好外衫,披上鶴翎披風,又轉過頭來朝我難得正色道,&ldo;府中有要事,失陪。&rdo;便抖開披風,迅速消失在門扉邊。
眉上承泣穴那處有些疼,是久未插針的後果,我思索片刻,唔,那根被我取出來剔牙的銀針已經叫樓熙匆忙帶走。
旁邊小雛妓輕聲道,&ldo;白先生,是否要移至樓下與其餘客人一同打牌?&rdo;
我擺了擺手,&ldo;美人姐姐們先出去罷,我自個兒在這便成了。&rdo;
裊裊婷婷的身影從我面上閃過,離開時有木門輕輕叩合之聲,隱隱還能聽見樓下嫖客們恣意的聲音。
我推開身邊窗戶,冷風驀然貫入,外頭撲簌簌的鵝毛大雪落下,伴著街邊燈籠閃耀,夜色裡紅白交錯。
哦,果真下雪了。
晨間在自己的破陋小屋中醒來,昨夜婉拒了香寒的留宿邀請,冒雪離了花滿樓,冷月涼雪踏上去倒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