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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格將保證書通讀了一遍，並沒有發現比剛才的口頭說明更多的東西。接下來只需下決心簽字。

萊文遞過一支鋼筆。耶格正要取，上衣口袋中的手機振動起來，於是他收回了手。

&ldo;不好意思。&rdo;耶格取出手機，看了眼螢幕。是里斯本的妻子莉迪亞打來的。&ldo;簽字前，我想跟妻子商量。本來說好明天去見她。&rdo;

萊文用獵人打量束手就擒的獵物般的眼神看著耶格：&ldo;去吧!&rdo;

耶格按下接聽鍵，將手機貼在耳朵上。他還沒出聲，就聽見莉迪亞細微的聲音。這飽含絕望與不安的聲音，他已經聽過許多次。

&ldo;約翰?是我。出事了。&rdo;

&ldo;怎麼了?&rdo;

莉迪亞抽泣了片刻，繼續道：&ldo;賈斯汀被送進重症監護室了。&rdo;

又得花錢了，耶格想。看樣子只好在承諾書上簽字了。

&ldo;鎮定點，之前不也挺過來了嗎?&rdo;

&ldo;這次不一樣，痰裡有血。&rdo;

聽到兒子的病出現晚期症狀，耶格不禁後背發涼。萊文打了個告辭的手勢，離開了事務室。走廊旁的樓梯上，傳來下班的警衛人員嘈雜的腳步聲。

&ldo;真的?&rdo;

&ldo;我親眼看到的。一條條的紅線，像線頭一樣。&rdo;

&ldo;紅線……&rdo;耶格喃喃地重複著，想起了那名葡萄牙主治醫生的名字，此人是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的世界權威，&ldo;格拉德醫生怎麼說?&rdo;

莉迪亞哽咽起來，耶格聽不清她講了什麼。他彷彿看見妻子正用手拭淚的模樣。

&ldo;格拉德先生怎麼說?&rdo;

第3章 海斯曼報告(2)

&ldo;醫生說，孩子的心臟和肝臟都出現了問題……恐怕撐不久了。&rdo;

耶格拼命轉動近乎停滯的大腦，搜尋關於這種絕症的知識。如果肺泡開始出血，那就只剩下一個月的壽命。

莉迪亞哀求道：&ldo;明天你能到吧?&rdo;

我必須立刻飛到兒子身邊去，耶格想。可是，治療費怎麼辦?耶格凝望著事務室緊閉的大門。自己一直在堅持，現在終於要撐不下去了。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為什麼自己此刻站在伊拉克骯髒宿舍的走廊裡，緊握著電話?為什麼自己此刻會在這裡?

&ldo;約翰?&rdo;妻子的哭聲傳進耳朵，&ldo;在嗎?約翰?&rdo;

2

不幸這種東西，在旁觀者眼中和當事者眼中截然不同。

載著父親遺體的靈車，在神奈川縣厚木市狹窄的商業街中穿行。古賀研人坐在殯葬公司安排的黑色轎車中，緩緩地跟在靈車之後。

這是一個普通的日子，正午剛過，冬季溫暖的日光下，沿途步行的購物者中，沒有人回首這列黑色的車隊，也沒有人同情車上這個年輕人。

得知父親誠治的死訊以來，研人的心中一下子空落落的，整個人就像丟了魂一般惶惶不安。他急匆匆地趕到醫院，得知父親的死因是&ldo;胸部大動脈瘤破裂&rdo;。此後的五天裡，他和母親都沒放聲大哭，而是茫然無措地隨波逐流。伯父接到訃聞從山梨趕來，主動操辦起了葬禮。在他看來，弟媳婦只是家庭主婦，侄兒只是個瘦小的研究生，難以獨自應對這種大變故。

研人從小就不尊敬父親誠治，因為父親總是否定他，而且性格乖僻，儘管頂著大學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