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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碧芝晃了晃手裡的高腳杯,滿臉狡黠,「我是北平過來的。」
這不巧了,阮蘿笑的跟朵花似的,「我也是。」
許碧芝在這應酬場浸了也有些年頭了,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周之南表情明顯不妙,但礙於阮蘿開心,他便在旁邊看著。可若是許碧芝講些不該講的話,就是在給周之南添堵了。
「以前日子過得苦,便不提了。今時開心,才最暢快。」
阮蘿見她說話也是個爽朗人,笑著點頭應和,當是個知心大姐姐。
周之南附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帶你去吃些東西,別餓著了。」
許碧芝摟著陸漢聲胳膊,兩個人識相走遠。
「周之南,許老闆好漂亮啊,看著還好年輕的。」
「嗯。」
見他反應冷漠,阮蘿用手指戳他胸口,「你的舊情人?不敢說了?」
他抓住她柔荑撫摸,「沒有的事。她當年從北平流亡過來的,做那種事情。我剛回上海同人應酬推辭不得……」
「嗯?」阮蘿瞪大雙眼歪著頭,假裝天真地笑著看他。
「什麼都沒有,坐一起喝了酒。然後送她去拍電影了。她有頭腦,賺了錢做的生意。」
「哦……就坐在一起喝酒呢……還送人家去拍電影了……周老闆好生闊氣,我怎的沒這個福氣去拍電影。」
「蘿兒,我頭疼。」他佯裝蹙眉,伸手撫頭。
「少給我裝。」
她飛了他一眼,低頭戳著盤子裡的精緻西點,若有所思。
回去路上,車裡。阮蘿見他薄醉,靠坐著直撫額,她才不是貼心的小棉襖,她當是毒棉花才對。
因而阮蘿半壓在他身上,抓住他下巴直晃,「周老闆,三十三啦,身體不行了喲。」
周之南這會子剛喝完,且人接人的敬酒,喝的有些猛。他酒量不差,又這麼這年商界裡應酬往來著,只想緩過這股勁再收拾她。
若是緩不過來,那便……找床睡下。
他把她作亂的手拽下,整個人帶到懷裡抱著,說話有些緩慢。
「嬌嬌,可別鬧我。腦袋裡昏沉,緩一刻就好。」
阮蘿可不能讓他緩過來找她算帳,但她鬧歸鬧,著實還是不忍心下手沒個輕重。此時便乖乖躺在他懷裡,看他握住她的那隻大掌,青筋明顯,骨節纖細。你看看,他不光長的俊,手也是一等一的漂亮。
阮蘿抬頭看他閉目養神安靜的臉,不知道他有沒有長新的皺紋。她愛上了一個年長她十四歲的男人,她今年還沒到二十歲,彷彿是在夢境中。
「周之南……」
「嗯?」
他明明閉目,回應她喚的一句周之南卻無比迅速。彷彿只這般聲音的喚一句,無論他清醒與混沌,都會立刻應聲。
可她卻不知道說什麼了,說「我此刻好想抱抱你」,亦或是「這麼多年,你辛苦了」,還是「我心疼你」?
一句話都說不出,她只縮在他懷抱裡更緊。
周之南恨自己今日沒穿長衫,西裝貼身緊實,阮蘿往他懷裡縮,他舉手投足並不便利。為她小女孩舉動而發笑,是他親自慣養出的嬌嬌,只能把她抱住的更緊些。
阮蘿心想的是:周之南,這麼這年你獨自披荊斬棘,無所不能,一定很累吧。說句自私的話,我不想你再做挽上海經濟狂瀾的救世主,你只是我一方天地裡的逍遙客。
汽車平穩停在周宅門口那一秒,周之南睜眼,神色清靈。他最會調整精神,可以控制何時疲怠何時正色。
把阮蘿臂彎的披肩向上裹了裹,他仍記得如今將將臘月,可比數九寒天。帶著阮蘿快走幾步,推開周宅大門進去。即便已是深夜,客廳壁爐仍燒得旺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