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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頓了一下,彷彿是思索該如何措詞才能明晰地表達出心中之意。
“我沈鑑.生平以信義自許.講求的是恩怨分明.一諾千金。自從當年受了楊漢幀大人的恩惠,至今明記於心。目下楊大人因為無意中得到一件稀世至寶而招來橫禍,眼看不但前程難保,甚且可能有滅門之禍。楊大人明知我婚後退出公門,不再承擔任何差事,可是這件稀世之寶已經在江湖洩露了風聲,他欲將此寶送到京師和相國府中,卻不是件易事,是以請我走這一趟,我雖知此事甚為危險,但也正好藉此報卻昔年思德,故此一口應承下來,啊,你……你可是怪我不該應允嗎?”
她搖搖頭,舉袖拭去淚痕,但拭不掉面上的愁容。
“我在公門中,雖以一對判官筆傳名於江湖,提起生判官沈鑑的名字,足可震駭一般綠林道,可是這樁事不比尋常,誰不想得到那稀世之寶?故此我料定必有能人或魔頭半途攔劫,我既受人之託,倘若真的不幸失手被擒,也絕不教那些人得到該寶;即使是粉身碎骨,我也不會讓他們得手。”語意堅決之極。
他的妻子含淚恨恨地咕噥道:“真是害人的東西,還說是寶貝哩,楊大人要不為它,也不會遭遇禍事,我們要不是為了它,也不必傷離惜別。哼,究竟是什麼鬼寶貝啊?”
“你說得好,那東西真是個禍胎,名字也可怕得很,叫做斷腸鏢。傳聞這斷腸鏢所至之處,得主必有橫禍”
“什麼?是一支鏢?”
“正是一支黃金製成的小鏢。據說乃是漢代淮南王府中之寶,但一支黃金小鏢能值多少錢,原因卻在那支小金鏢身上刻著淮南王的篆印,並且是用一個錦盒盛著。錦盒上綴著一圈小珠,當中一顆卻是比龍眼核還要大的珍珠,乃是無價之寶的夜明珠。”
他妻子恍然地啊一了聲,道:“原來價值在於鏢上的印刻和盤上的夜明珠……”
“不,你可想錯了,這兩般價值不過是那些俗人覺得貴重而已,武林中人,卻著眼於鏢上的一些字跡和盒上的小珍珠。據說那些字跡只有短短六行,乃是極玄妙的內功秘訣,得著不但可以獨步天下武林,而且再將盒上小珍珠研碎服下之時,便可以長生不老。不過我認為這些都是鬼話,倒是盒上的小珍珠能夠祛百病、除諸毒一說可以相信。”
他的妻子忽然靠近他,並且把頭埋在他胸前。
生判官沈鑑輕輕嘆口氣,悵惘無言地凝視著夕陽中的古道。
正是“悲莫兮生離別,登山臨水送君歸”,這小亭已是十里長亭,但沈鑑的妻子,依然不肯回去。
她指指回路一座小山,上面有塊大石,道:“請記取閨中之人,將於半年之後,每日黃昏定在那方石上,眺望夫君歸塵,請你好生記住啊。”
沈鑑但覺鼻子一酸,可是即使想流淚,也得流向肚中。他心中情知此去兇險之極,但他豈忍透露讓妻子更加擔憂?
時刻已屆,他再也不能耽擱,只好一橫心當先走出那亭子。
亭外一株樹下,繫著一匹駿馬。他一墊步,到了馬旁,解下韁繩,猛的回頭一瞥,只見帶點憔悴的愛妻,倚在亭柱上,滿面淚痕縱橫。
那匹駿馬昂首嘶一聲,躍躍欲動。
只見沈鑑一咬牙,凌身上馬。蹄聲驟響,黃塵飛揚。當他乍回頭時,已在數丈之外。
這一放韁疾馳,半刻之後,已馳出四十餘里。
現在,他暫時將兒女柔情,離愁別緒都拋撒開。他非得集中思想,以應付面臨的生死不可。
他早已想過那些有能力來劫奪此寶的人,除了在海外和僻處南疆,或是漠外的諸魔之外,目下中原只有兩人是他深懷戒懼的。
一是終南孤鶴尚煌。此人年紀如今未過五旬,但威名震武林已垂三十年,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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