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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溺水而亡&rdo;之類的讀給她聽。不過他不知道,令秧其實早就聽不見他的聲音了。她清楚有個聲音在持續著,可是就像知道雨水滴落在屋簷上而已。她的腰支撐不住了,不得不用胳膊撐著蒲團,她覺得自己像個木偶,若不是有提線抻著,四肢早已散架。門婆子時不時會走進來,為長老們添茶。終於,也靠近她,在她身旁的地面上跪下,擎著一隻水碗,餵她喝下去,似乎門婆子知道她的胳膊已經抬不起來。周遭突如其來的寂靜刺進她的耳朵裡,她揚起頭,靜靜地看著六公的眼睛。
&ldo;又給你念了兩個時辰了,唐王氏。&rdo;六公的嗓門比昨晚小些,更家常了點,大約也覺得這戲沒那麼好看了,&ldo;你明白了點兒什麼沒有?&rdo;
&ldo;我依長老們的意思。&rdo;令秧心無城府地笑笑。長老們面面相覷,神色驚喜,十一公道:&ldo;這話可就岔了,這不是我們的意思,這是天道。&rdo;
&ldo;我死就是了。&rdo;令秧的笑意更深,&ldo;我夫君走了,我也該跟著,長老們滿意了嗎?&rdo;
&ldo;天佑我唐氏一門,難得有唐王氏深明大義。&rdo;六公突然間聲若洪鐘,祠堂裡所有坐著的老人們都跟著笑了,好像看戲的時候心照不宣地知道什麼地方有個好。
&ldo;只是六公,那毒藥,我實在喝不下。我一個婦道人家,膽子太小。我上吊行不行?&rdo;唐璞默默地合上那本冊子,垂手侍立到一邊去,經過令秧的時候,他的腿極為小心地一閃,怕碰到她。
&ldo;也好。&rdo;六公向唐璞道,&ldo;馬上叫你的人去準備點白綾過來,要上好的。&rdo;
&ldo;依我看……&rdo;長老中那個從未開口說話的老人放下了茶杯,跟其他長老比,他面色上泛著奇怪的紅潤,&ldo;在祠堂自縊,不妥,打擾了祖宗們的清靜不說,祠堂這地方,可是一點穢氣都見不得的。&rdo;
&ldo;這容易。&rdo;十一公擺擺手,&ldo;叫人押著她回她們家裡不就得了。在自己府裡自縊,說出去也沒有不妥的地方。&rdo;
&ldo;只怕又生枝節。&rdo;
&ldo;這話糊塗,誰又敢生什麼枝節?哪個不知道這是整個宗族的頭等大事,我倒借他個膽子……&rdo;十一公的鬍子伴隨著說話,一飄一飄的。
線斷了。祠堂的屋頂在不停地轉圈,就像小時候哥哥給她做的那個陀螺。眼前的一切隱匿於黑暗之前,她覺得自己能稍微看清的,是唐璞俯下來的臉。然後,她真以為自己用不著上吊,就已經死了。所以她不知道,門婆子衝上來掐了一陣她的人中,未果,又搭著手腕把了她的脈。
門婆子不慌不忙地對六公說:&ldo;老身略略通得一點岐黃之術,唐夫人的脈象,怕是喜脈。不敢亂說,還請諸位長老趕緊找個大夫來給瞧瞧。&rdo;
祠堂裡頓時嘈雜了起來,似乎沒人再在乎打擾到祖宗。唐璞微微地攥住了拳頭,也許她用不著去死了‐‐正因為這個,他胸口才劃過去一陣說不清的疼。
唐家大宅裡,不少人都度過了一個無眠的夜晚。
雲巧坐在蕙孃的房間裡,不肯走。&ldo;出了再大的事情,你現在都得去歇著。&rdo;蕙娘把這句話用軟的、硬的、軟硬兼施的語氣講了無數次,一點用也沒有。不只是雲巧,這幾個人房裡的丫鬟都靜悄悄地站成一排,正好擋在蕙孃的屏風前面,沒有絲毫要散的意思。蕙娘頹喪地把臉埋在十指尖尖的手掌中,重重地嘆氣:&ldo;你們都在這兒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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