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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沉說:“少主院外的門用得太久了,一推就有大聲響。今日來得遲,我以為少主已經歇下了。”
顧沉從屋子裡頭取出許多小蠟燭,擺在地上,一個個點燃。沒用內勁,他是彎著腰一個個點起來的。我看著院子緩緩亮堂起來,好似天光初降。火光裡,顧沉刀削似的臉愈加清晰。我認真地往前,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顧沉的臉反而模糊了。
“顧沉。”
“嗯?”
“常凌雲死了。”我慘淡一笑:“我爹,死了。”
常凌雲一死,璧山就要大亂。我根本不想知道璧山會不會亂,滿腦子就只有常凌雲的影子。我以為常凌雲能活到茶壽之前,沒想到連半百都不到。
“我去把常凌雲的屍骨搶回來。我爹可以死,但一定要葬在璧山。”
顧沉說:“好。我替你搶。”
我搖頭:“你搶不過。”
顧沉:“能的。”
“你功力和常凌雲不相上下,他們人多勢眾,你怎是敵手?”
顧沉沉默了一下:“十日不回。少主就不用等我了。”
“胡鬧。”我覆手在顧沉指上:“常凌雲是我親爹,你是我親媳婦兒啊。我讓你赴死,自己苟且偷生?”
我拽起顧沉冰涼的手指碰上我的脈門,他登時立定般怔住。
“此事只能告訴常棋和常齊風。讓他們穩住摘星觀,等我回來。”我湊上來,蜻蜓點水般輕輕碰了一下顧沉的唇,一觸即分,“顧沉,我一定回來。”
途中經歷了什麼,我記不清。我只知道我見著常凌雲的屍身的時候,開了殺戒。天熱,我只能把他的骨灰帶回去。短短地在客棧歇了一夜,就聽見奉酒的小二哥說,璧山亂了。
璧山。
亂了。
常凌雲的事還是沒能瞞住。一眾宵小,自然趁機起事。我目不交睫地趕回璧山,剛到山腳下,便見山上一片火光。璧山再亂,我一回也定能壓制,倒也不能算難事。論起血脈、論起功力,常墨都遠非我敵手。我最憂心的還是顧沉,他武功雖高,可行事莽撞,不問後果,怕他著了別人的道。
我御氣上山,觀中人分兩派,已經戰得昏天黑地。
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少主回來了。”
人群立刻讓出一條道來,我一步一步踏進去。常棋受了很重的傷,常齊風散著發,一柄□□立在身前,也負了傷。我冷笑道:“這一個個的,都想做什麼?你們要翻天麼!”
常墨面無表情:“常仙,你也知道回來?”
“你閉嘴!”
常墨愣了一下,被我這樣的廢物當眾呵斥,和捱了耳光也沒什麼兩樣。他怒得肩頭顫動:“常仙,你敢這麼和我說話?”
我懶得搭理他,四處望了一週,沒看見顧沉的影子。
我心裡一顫,又找了一圈。
還是沒瞧見顧沉。我登時就腿軟地站不住了,我慌慌張張地看向常齊風,六師兄閉上眼睛側了側身,不忍般躲過我的目光。我心裡一直崩著根弦,也許從下山找常凌雲就開始崩著了,也許更早。我心裡隱隱有擔憂,只是把它藏在心底,想著顧沉的身手,還真以為他刀槍不入了。
現在我心裡這根弦倏爾斷了,心頭只剩下了最後一響。我思緒一下子就亂了,我想起來,屋子裡頭的墨寶還沒親手交給他,我答應的事違約了還沒賠過罪,我還沒讓他餵我喝過銀耳湯,我還沒親口告訴他,我欽慕他,要和他長相廝守,死生契闊。
顧沉答應了和我私奔去,我連路上的盤纏都備好了,就放在顧沉原來屋子裡的枕頭底下。胸中氣血翻湧,我壓不住地噴出一口血。常墨在我身後說:“堂堂少主,居然哭了。這個主上你也配做?”
我站起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