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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洗了臉。
北京那邊電話催得厲害,他在江州只呆了一晚,就走了,他對她說,他很快就回來。
一週後,他回來了。這次任務似乎非常艱巨,他憔悴得厲害,也很少講話。
她晃著他的雙手,笑著問:&ldo;凌隊長,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們娘倆呀?&rdo;
他嘆氣,&ldo;我們現在分居兩地,經濟也不那麼寬裕,可能不能給孩子好的生長環境。鍾藎,再等……兩年吧!&rdo;
這不像他講的話,可又明明出自他的口,她難受了,&ldo;這是我們的孩子,是個小生命,你不要這樣殘忍。如果你不想要,你儘管告訴我,我……要!&rdo;
他默默地看著她,然後走了。
上了火車,給她發了簡訊,說他要慎重考慮。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彷彿有什麼事發生,而她害怕知道。
他的手機再也打不通,她每天強打精神去檢察院上班,頭暈噁心的感覺越來越厲害,四肢酸懶,她不得不請假在家休息。
天氣越來越冷,心也一天比一天惶恐。
樹欲靜而風不止。
她決定去北京找他。
她找到了,一切異常都有了緣由。其實這不是一出新穎的劇情。
他並不是一個神,他也只是很普通的男人。普通男人會犯普通錯誤,他也不能倖免。
她想,要不是懷孕,他何時會對她坦誠呢?這個小小的生命不是他們愛情的結晶,而是他們愛情的終結者。
他追上她,和她一同回江州。
她不想看見他,和別人換了個座,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是天氣太冷,她才蜷成一團。
火車在墨黑的夜色中穿行,一抬頭,星光還是那麼璀璨。
下了火車,江州換了天,颳起很大的風,昏天昏地,可以清晰看見外面街燈下飛舞的樹葉,和陣陣打著旋的雪花。
他沒有解釋北京的一切,只是重複他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放心!她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非常條理,一點都不慌亂。
血緣是割不斷的,別把我們的生活弄得太複雜。他痛苦地低吼,你再掩蓋,也不能否認我是他父親的事實。有我這樣的父親,你認為他會開心嗎?
他很有自知之明,其實也是掃除他幸福大道上一切障礙。
你以後還有新的生活,別賭一時之氣。
她不是賭氣,她只是想守住那麼美好的往昔。看著他扭曲的俊容,聽著他冷漠的言辭,她默默流下兩行淚。人可以有夢想,但夢想必須屈服於現實。
她做不了一個單親媽媽,她的工作、方儀、安鎮的小姨小姨夫、哥哥,都不會讓她這樣去做。
她還在這個世界上行走,她不能與全世界為敵。
他去藥店買了六顆米非司酮片和三顆米索前列醇片。她面色蒼白的撫摸著自己的下腹,在心中說:再見,我的寶貝。她服下了藥。
五分鐘後,她把膽汁都吐出來了。再吃,還是吐。
他只得把藥碾碎了,融進水中,讓她喝下。
兩小時後,隱隱地感覺到腹腔傳來的陣痛,陣痛像潮水一波一波往上湧,腹中那個可憐的小生命正在掙扎,她咬住了嘴唇。
他抱住她,&ldo;疼嗎?&rdo;
一頭的冷汗中,她抬起頭,抓住他的手湊到嘴邊,一口咬住。
他沒有皺眉頭,只是看著她。
他的手腕處血肉模糊,&ldo;我們扯平了。&rdo;
那個月牙型的疤痕,此生再也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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