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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璇半寐半醒,聽得話音,遲鈍地反應了許久,倏然,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
正巧這時,床榻前的碧綾帳被掀了起來,外面的燭光一晃而入,因冉冉擋在她面前,楚璇只看清了那刺繡著燮龍紋的絳紗袍角,如一陣風似得刮到了窗前,彷彿帶著怒氣,『砰』的一聲,把大開的軒窗拉了下來,將銅閂狠狠關上。
蕭逸站在窗前,涼涔涔看向楚璇,冷聲道:「起來。」
楚璇眨巴了眨巴眼,在一片冷滯靜謐裡歪頭看向冉冉,冉冉怯怯低下頭,給楚璇拿鞋。
她抱著兔子慢慢地挪下床,穿好鞋,悄悄抬頭偷覷蕭逸的臉色。
懷中的兔子也在這樣的動亂中幽幽醒轉,迷迷糊糊扭了扭臃腫的大胖身子,三瓣唇吧唧了幾下,像是在表達自己被吵醒的不滿。
蕭逸把視線移到了那兔子身上,狠瞪了它幾眼,眼神堪稱兇惡。
楚璇不由得把兔子摟得更緊。
宮女們魚貫而入,訓練有素地靜悄悄把幔帳懸起,捧進了盛著熱水的銅盆、漱口清茶、蕭逸的寢衣……
蕭逸朝她們擺了擺手,示意都退下,冉冉擔憂地看了看楚璇,跟著她們一起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蕭逸習慣性地要去窗前坐下,卻發現那把常年擺在那裡的螺鈿椅不見了,便乾脆素身站著,上下打量了一番楚璇,悶聲道:「小日子過得不錯啊,是不是連朕長什麼樣都快忘了?」
楚璇的日子是過得不錯。
她自幼長在梁王府,聽慣了宮闈傾軋內鬥的殘酷,知道紅牆之內一切榮辱皆繫於皇恩。
故而那日在沒忍住跟蕭逸拌了幾句嘴後她還挺後悔的,一邊惱恨自己的衝動,一邊跟冉冉商量著該如何去把生了氣的皇帝陛下哄回來,一邊又還在擔心宮裡人拜高踩低,知道她徘徊在失寵邊緣了會在物資供給上苛待她、給她氣受。
忐忑了好幾日,卻發現一切如常。
呈給她的胭脂首飾仍是質地細膩、成色上乘的,供進來的當季瓜果仍是最新鮮甘甜的,什麼都沒有改變,她還是被優待的貴妃,舒服日子過得久了,對於復寵這件事她便也沒那麼迫切了。
可楚璇肯定不能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她瞧著蕭逸沉冷的臉色,低下頭,醞釀了一番。
再抬起頭時眸中已瑩瑩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韻致,微微哽咽道:「日子怎麼會過得好?自那日宣室殿一別,臣妾心中後悔不已,更是對陛下日夜思念,幾次想要去向陛下一訴衷腸,但又恐陛下怒氣未消,故而終日鬱鬱寡歡,寂寂於殿內,連門都不想出了。」
一番傾訴飽含摯情,感天動地,蕭逸一個字都不信。
鬱鬱寡歡?
這丫頭莫不是當他瞎?
剛才進來時她抱著只胖兔子睡得死豬一樣,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兒打雷都叫不醒,也不知夢到了什麼,嘴角還噙著笑。
他拿出了畢生涵養才忍著沒有把她從床上掀下來,而是讓她自己起來,現在還跟他說對他日夜思念?
他要是信了,那準是腦子裡有汪洋,還是無邊無際那種……
楚璇懷裡抱著兔子,看著蕭逸那陰晴不定的臉色,心裡又開始打鼓——他到底是怎麼了?今晚又跟她玩得什麼套路?
她本來跟冉冉商量好了,這幾日她少吃一些,瘦一點,然後畫個蒼白虛弱的妝容去宣室殿堵門,見了蕭逸先哭,然後再半是幽怨半是淒涼地質問他:是不是連璇兒長什麼樣陛下都忘了?
蕭逸若是心軟了來安慰她,她就只管抽抽搭搭含淚不語,用深情款款的眼神默默注視著他——冉冉說了,男人就吃這一套。
可……今夜的場景怎麼就像是他們兩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