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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景與梁王勢同水火,這次楚晏的案子會鬧得這麼大,就是常景在背後扇陰風點鬼火。
雲麾將軍蕭鳶是梁王的次子,手握洛州、宛州十萬兵權,年前突厥犯境,蕭逸封蕭鳶為主帥,率軍前往韶關禦敵。這場仗打了將近一年,蕭鳶不負眾望凱旋歸來,舉朝歡慶,梁王派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孰料這個蕭鳶就是個不安分的,平日裡狷狂蠻橫,這次仗著新勝更加肆無忌憚,指使其麾下部曲圈佔民田,逼死佃客,被人告到了大理寺。
恰巧,大理寺卿是蕭鳶的妹夫楚晏。
楚晏暗地裡想把這件事壓下去,未曾想到常景早就盯上他了。蕭鳶在軍中的根基穩固至極,又是梁王的兒子,想要動他絕非易事。但楚晏就不同了,他掌大理寺不過四年,在九卿位上風搖雨晃,這次好容易抓住他這麼個把柄,常景是卯足了勁要把楚晏拉下來。
因為涉及蕭鳶,梁王派投鼠忌器,也不大敢站住來保楚晏。常景摸準了對方的脈搏,指使其黨羽大力彈劾楚晏,逼著蕭逸下旨將其撤職緝拿,等候問罪。
這本是朝堂紛爭,卻與後宮又多了幾分瓜葛。
蕭逸今年二十有一,按理早該立後大婚了。但自他十五歲始,總共定過兩門親,一門是諫議大夫的嫡女,一門是光祿卿的堂妹,都是禮部合過庚帖沒多久,兩家千金突染急症,早早的香消玉殞了。
宗親之間便多有傳言,說當今這位天子幼年喪父喪母,成年又克妻,怕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命數。
由此,蕭逸的婚事便擱置了下來。
近些日子,常景有意要把自己的女兒常冰綃捧上後位,由此很費心作了些文章。先是在太后壽宴上讓自己女兒獻繡品,又將女兒譜作的入陣曲送到太樂署令樂師彈奏編舞。一番操作下來,常冰綃聲名大噪,成為朝中呼聲最高的立後人選。
明眼人早早看破,常景之所以死咬著楚晏不放,追著他打,也不全是明面兒上的恩怨,於私心論,恐怕劍鋒所指,是朝著楚貴妃去了。
楚璇入宮三年,盛寵不衰。皇帝陛下屢屢駁回朝臣的立後之請,不免讓人猜測,是有將楚貴妃扶正的心思。
那被陛下捧在手心裡寵了三年的貴妃娘娘要是一朝成了罪臣之女,也幾乎就失去了問鼎後位的資格,自然擋不了常冰綃的路。
前朝、後宮從來都是須脈相連,牽一髮動全身,蕭逸自小看慣權欲之爭,心裡早就有數了。
他本來覺得今日朝堂上一切都會順利,常景佔了上風,梁王無意戀戰,楚晏一定會被定罪,他只要把控全域性,保下楚晏一條性命,完成自己對楚璇的承諾,應當不是難事。
但事情的發展全然出乎他的意料。
沉寂多日的梁王一派在朝堂上據理力爭,倒不是求赦免楚晏,而是求將此案延後議斷。
高居御座的蕭逸冷眼觀戰,保持著他在朝堂上深沉寡言的風格,由著他們撕扯爭論,腦子飛快運轉。
延後議斷?為什麼?延後議斷有什麼用?
楚晏袒護蕭鳶,徇私枉法是證據確鑿的事,除非常景半途撤退,不再追著楚晏打,否則早一日與晚一日又有什麼區別?
最終結果是梁王派佔了上風,蕭逸也想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便順水推舟准予延後議斷。
朝堂風波暫緩,孫玄禮那邊也有所收穫。
校事府圍繞長秋殿查了整整一日,從內直司調閱了長秋殿所有宮人的名錄,逐一排查,倒真讓他們查出些名堂來。
蕭逸把玩著琥珀釧,唇角挑起一絲玩味的弧度:「哦,梁王又派人進宮了?」
孫玄禮搖頭:「不是梁王,是輔國將軍常景,長秋殿中有兩個宮女跟輔國將軍有些瓜葛。」
蕭逸面上那淡而化風的清淺笑意驟然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