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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脊背筆直,立在原地不知道多久,冷風吹散他撥出的白霧,身影幾乎淹沒在車流中,隱約從縫隙裡漏出,能看見他蒼白虛握的手。
林夭忽然有種錯覺。
他這背影看著挺孤獨的。
江嘉屹終於往前走,進了家藥店。
進門便垂著頭,一路直奔他要的東西,有藥店的推銷員一直跟他講話,他一聲不吭拿東西,像沒聽見。
人皺了眉,多少有點緊繃。
店員孜孜不倦,最終還是敗給了沉默。
並且對他的不理不睬感到不愉快,時不時用不善的眼神覷他。
大約是覺得他孤傲自傲,不友善。
隔了一段距離,林夭彷彿在看一出默劇。
她忽然想起,江嘉屹還是個病人,連門都很少出的病人。
對於陌生人的靠近和接觸,會本能性地煩躁和牴觸,無法控制,像抑鬱症一樣,是生理性的。
印象中,他症狀最嚴重的時期,應該是她剛剛認識他那會。
她初中,江嘉屹小學。
那時候她住在他們家,江嘉屹能整天整天的不說話不動,就面無表情地坐在一邊,跟背景融為一體,毫無存在感。
他小學時期還會去學校上學,六年級那陣子,天天手腳淤青回來,誰問都不開口,江意禾還去學校鬧過,但那時候江意禾也就初中小孩,壓根沒人在意。
監護人都沒有,報警也因為傷太輕,沒什麼用,一問學校就說小孩子鬧著玩,跌跌撞撞是常事。
後來是林夭一次放學躲林動,躲到他小學那邊去,才看見他被人推推攘攘,也不打,就是一群小孩子圍著嘲笑他,動手動腳。
那會林夭還沒跟江嘉屹講過一句話,也不知道算不算認識,就是看見他低垂著頭,臉上一片陰沉,嘴唇抿成線。
不喊不叫。
那群小孩叫他啞巴、傻子。
毫不猶豫,林夭提了一塊板磚走過去,逮住了氣焰最囂張那個。
那小孩看見林夭凶神惡煞,又是大小孩,一下子就嚇白了臉,想逃還被她提了書包拽回來。
她把人提著,也不動手,就吩咐江嘉屹:「推回去!」
江嘉屹好像第一次看見她,就這樣沉悶地抬著眼睫,眼底漆黑。
林夭也不著急,就把那小孩堵在死衚衕裡,她提著板磚蹲在衚衕口,左手換右手,右手換左手,嘴裡就一句話:「你什麼時候推回去,我們什麼時候走。」
那時候是黃昏,從夕陽西斜,一直到月亮高掛,死衚衕裡都是黑的,那小孩實在被嚇怕,哭成一團,就求著江嘉屹趕緊推,他想回家。
晚上九點左右,江嘉屹終於動手,推了那小孩子一把。
然後林夭讓江嘉屹跟她走,她原本想牽他手,他不肯,就讓他拽著她校服的後擺,就這樣一前一後,沉默不語地踩著月光回家。
後來沒幾天,江嘉屹對她說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句話:「我不上學。」
心理醫生也建議他留在家裡,於是之後的學習都在家裡進行。
很久以後林夭才從江意禾那裡知道他為什麼不想上學,因為那個小孩的父母找到學校裡去,大吵大鬧說要告林夭,雖然這事沒後續,但江嘉屹聽了全程。
咔,車門開啟,一陣冷風灌進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
江嘉屹一身冷氣鑽進來,坐在旁邊,手裡提著個塑膠袋。
歪歪斜斜靠車門躺著的林夭側了側臉,車門關上之後,車廂裡的燈也跟著熄滅,只有窗外斜進來的光打在他輪廓上,半明半暗。
他從塑膠袋裡撿出紗布碘伏之類的東西,然後把袋子丟到她懷裡。
林夭隨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