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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他聽了,先是一頓,隨後點點頭,應了一聲,“嗯。”隨手將新寫的這張也揉成一個紙球,扔進旁邊他丟的那一堆裡。我嘆了口氣,他扔的輕巧,最後還不是要我來掃。
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一整天,終於在夜裡停了。當年的孩子都已經長大,平日的博覽苑多是空閒。昔日教書育人的地方,倒也無須人來守著。
我趁著夜色悄悄進了來。孫太傅專用的書案上,還擺著幾本書和一些紙張。一旁的戒尺早就蒙了塵。那戒尺,他氣呼呼敲自己手心時候居多,真正落在我手心的時候少。
“人之優劣高低,不能以讀書分。處世之道,品性德行方為首要。”
“沒想到當年木訥寡言只知征戰殺伐的七王也會開如此玩笑了。”
“這題目,自己教過的學生,各自會給出個什麼答案來,老朽心裡有數。”
“能盛水就是好瓶子,你管它破還是不破呢?”
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緩緩趴在面前桌面上。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從何時起開始失去。慕清被他關進了牢裡,爹爹不在了,圓圓一睡不醒,現在又是孫太傅…我先前從未覺得,從前的自己竟是如此幸福。
這桌子十幾年未換,如今我坐上去已經覺得有些小了。隨意拉了拉桌子上的小抽屜,卻意外發現裡面有一張字條。開啟來看,“好花重開終有日,雲開月明亦有時。”
字跡是孫太傅的字跡,而那墨竟然是新墨。太傅最近一次來博覽苑應當就是選妃那天了。那天,只有太傅一人認出了我。最後,他與我說,“皇上心思敏捷,總會察覺的。”可他當時怎麼能知道將來有一天,我會重新坐在這兒呢。
也不知我這身體的名字是誰取的,似乎自從叫了鵲華,便總不自覺要抬頭看看月亮。孫太傅說的沒錯,雲開月明亦有時。雨停了多時,眼前已經是撥雲見月了。
我一時沒注意他是何時來的。直到他將一個瓶子放在我面前桌子上。
“孫太傅臨走前,囑咐說要把這個給你。朕幫你帶回來了。”
“我?”
“沒錯。太傅說要給小宮女。鵲華。”
太傅要給我的不是別的,正是那天我折下來的那支荷花。瓶子也依舊是那個破瓶子。這麼多天過去了,那花難得依舊鮮亮如故。
聽聞博文廣識之人能預料到自己的大去之期。我不知孫太傅是不是也預料到了,所以才悄悄給我留了那張字條。親歷生死,我隨知道死亡不是消弭,可心中總難以釋懷。我嗅了嗅瓶中花。這下,花,月,太傅說的這兩樣東西倒是都齊了。太傅是智慧之人,既然是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實現。
雨後空氣清新,整個皇宮恍若被徹徹底底潤洗過一般,就連燈火稀疏處都清輝點點,晶瑩明亮,不染纖塵。與他回去的路上,他終於問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其一,你雖看起來的確不像別人派來的,但與太傅似乎是舊識。其二,你今夜為何要來這博覽苑,又為何偏偏選了那個位子?”
孫太傅說的沒錯,他早晚會察覺的。
“您說的沒錯,我與孫太傅很早就認識了。太傅桃李滿天下,胸懷廣闊,有幸得他提點的並不是只有宮中這幾個貴族子弟。我來博覽苑,一是因為睡不著,二是因為緬懷孫太傅。至於為什麼選了那個位子,因為那個位子靠窗。既能看清檯上的太傅又能看到窗外。”
我轉而問他,“有的人走了,卻能留給人一輩子的念想。皇上,納妃那天。博覽苑裡,是您故意找孫太傅來出題的。您不僅遲遲拖著不納妃,還整日將自己關在蘭因宮裡。不知心裡是不是也有這麼個念念不忘的人?”
他緩緩走著,沒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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