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觴展現了真正的自己,而尹千觴接受了。
於是,一番剖明心跡的你來我往之後,尹千觴說:“無論如何,就算少恭和我心裡認識的那個並不一樣,就算在你我之間說出個黑白分明,又有什麼意義?千觴還是千觴,少恭仍是少恭。閒下來了,我還會想找你喝酒。”
那一句“閒下來了,我還會想找你喝酒”,悠悠地在舌尖打了轉,放浪而輕佻。
其間卻暗藏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歐陽少恭朗聲而笑:“像是千觴會說的話。”
尹千觴毫不掩飾地盯著他,反反覆覆看了幾次,見他神色如常,心知此事就算揭過,不禁失笑。
他想起歐陽少恭在青玉壇內試探的手法何其粗暴,到了他試探的時候,卻是和稀泥一般將事情抹過去了。較真起來,歐陽少恭這謙謙君子實則性烈如火,而他這不羈的浪子與其相比,簡直稱得上溫柔似水。
尹千觴被這忽然浮現的想法逗樂了,哈哈大笑幾聲,仰頭又灌了自己幾大口酒,俯身問歐陽少恭:“我們算不算是水火交融?”
歐陽少恭蹙著眉,不解地望著他。
尹千觴自然不會將這笑話說給歐陽少恭聽。反倒問他,耽擱了一個月,到底去了哪裡。歐陽少恭答道,他去了大漠,找一種名叫灼紅花的藥草,用於驅出老僕寂桐的體寒之症。
尹千觴聽了心中一動,道:“少恭對身邊之人當真體貼,以後不曉得哪家姑娘有幸同你琴瑟和鳴。”
歐陽少恭卻答,他曾經有一個妻子,後來卻失去了她。因此,他再也不會愛任何人。但若是上天奪走他的妻子從而讓他不幸,他卻不會遵從命運安排。
即使頭破血流,也要與天一爭。
——其心不改,其心不悔,即便這樣的執著如何渺小無謂。
尹千觴頭一次聽歐陽少恭提及他的家事。雖然他說得極是隱晦,最終也沒有告訴尹千觴,他到底與天爭什麼,他不想悔改的,又到底是什麼。然而他終是咬牙切齒地,甚至是有些猙獰地,將那份執著一字一字敲進尹千觴心中。
尹千觴卻是一震,酒含在口中,難以下嚥。
他與歐陽少恭原來隔得這樣遠。
半晌,他聽到自己訕訕地說:“寧可頭破血流都要爭上一爭,未嘗不是痛快。”
歐陽少恭但笑不語,輕輕撥弄琴絃。
方才那瞭解了他的暗自得意煙消雲散,尹千觴意識到,他與歐陽少恭的緣分,也許就這樣了。
他們是朋友。一起賞花弄月、飲酒作樂的朋友。他可以瞭解歐陽少恭,可以將良辰美景分給歐陽少恭,唯獨幫不了他。
因為,當初歐陽少恭將真相呈現到他面前時,是他掉頭而去。從此歐陽少恭在既定的道路上一路向前,而他只能在遠處看著……
看著歐陽少恭身上,那一份無法理解的固執。
與其間暗藏的……扭曲。
——醒時三生榮枯,醉裡一夢江湖。這生死也不過是一場夢。
尹千觴竟有些難過,故作不羈地說出了這番話。卻不知道這到底是在說服歐陽少恭,還是在說服自己。
隨即,尹千觴草草做了個決定。他要離開白帝城,去南方諸島雲遊。
因為歐陽少恭早已走在名為“歐陽少恭”的道路上,尹千觴也該去走屬於“尹千觴”的路。
歐陽少恭便悠悠地奏了一曲,算作踐行。
尹千觴凝神聽著,心知這一曲之後,就真如他所言——“下一回與你飲酒、聽你彈琴卻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多年之後,那一日的琴聲早已杳然無跡。尹千觴再回想當年之事,自問若時光從頭再來,若他再站在歐陽少恭的密室裡,聽他娓娓談論那些離經背道的“醫者之道”。即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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