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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被她抹去皺紋的眉頭,沒多久,又一點點褶出「川」字,大半輩子的肌肉記憶,改不了。
她怨她:「你連生病了都這麼固執呢。」 頓了頓,叫出那句陌生又熟悉的:
「媽。」
王玉玊在家待了一週,照顧父母。醫生說母親的病情在一點點穩定,如果能夠甦醒,就能回到正常生活。工作郵箱與微信群每天有一百條資訊振動,她在醫院的日子裡,一邊加班,一邊給母親讀自己的專案報告,大多時候讀的英文,防止洩密——畢竟醫生叮囑,要常常和病人說話。 假期臨近,她對爸爸說,我可以接你們來北京的,我照顧你倆。爸爸搖頭,坐在輪椅上,發頂斑白刺眼,「有親戚幫忙的,你回去吧。玉玉,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她給家裡請護工,請保姆,打點親戚與病房,又不放心,給家裡與母親的病房前各處都悄悄安裝監控,臨別前她叮囑爸爸,我會每天給你打電話。哪怕再是不捨,還是將這份掛念化成背影——
早該知道的,所有的親子緣分,終究是一場漸行漸遠的別離。
回北京後深夜,常常一個人喝酒。她習慣把悲傷與壓力淹死在工作與酒精裡,過慣了「007」的日程表,慶幸樓下的居酒屋從不打烊。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有男人來搭訕。
驚訝的點當然不在於自己的魅力,而是搭訕人的膽識——眉清目秀,看起來比自己小兩歲,戴斯文眼睛,瘦的,休閒裝扮,拉了椅子坐在自己旁邊,說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她笑,杯子上印著她的紅唇倒影,危險魅惑,「你確定?」
他也笑,不迴避她的眼神,伸手招呼服務,要了一瓶日威,年份可觀,價格不便宜,他倒大方。
喝酒聊天,她不談工作不談家庭,只是閒扯,在心裡堆徹高牆。他對她有問必答,被挖了個透徹,他睫毛很長,被鏡片遮擋,需要近距離才能看到。王玉玊沒在意他說了什麼,當然他的聲音確實好聽,語速輕緩,像是大學時候學長再給自己講題。
在他專心說話的時候,她在專心數他的睫毛。兩人喝完半瓶酒,他還欲再加。她止住,「別喝啦,再喝就醉了。」
「不應該不醉不歸麼?」他問。
「當然不。真醉了,別的事情還怎麼做?」她起身,對他笑笑,勾手指像在哄小孩,「把酒存了,去下一場。」
下一場在隔壁酒店。男人不是不驚訝。
送上門來的可愛獵物,哪裡捨得讓他走——「當然,你現在後悔也來得及的。」她看他。
他這才發現她喜歡眯著眼看人,專注的時候像貓,聛睨的時候也像。浸過了酒精的眼神坦然而赤裸,帶了侵略屬性,和照片裡,不太一樣。
他摸摸鼻子,小聲說:「……你的。」
進了房間,她熟門熟路讓他去洗澡,掏出手機,踢了鞋子坐在沙發上開始看家裡監控影片,訊號隔絕千里從家鄉傳來,此刻父親早就睡下,她快速回放今天影片,每天看時都是害怕的——怕照顧他們的親戚懈怠,怕兩個老人被護工欺負,更怕自己不經意又捕捉了他們的衰老。
因為恐懼滋生,所以沉溺放縱。
「……那個男人打斷。
光溜溜長腿延伸到沙發下,王玉玊只套一件薄款風衣,橫陳在沙發,男人愣了半天,喉結滾動吞一口唾沫,問:「……常這樣?」
她這才發覺他還沒去洗澡,抬起頭,疑惑他的問題:「所以你第一次嗎?」
「不,我…………只是覺得我們才見……他有些羞赧解釋:「我可以、可以我們留個微信,然後明天我來接你下班,我們一起吃飯,週末我再來找你看一場電……
在搭訕之前,他本來是這麼計劃著的。
「你好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