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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來的滅頂之災而憂心。由於代武已經在老虎山地區實施軍事封鎖,作為一個地下黨員,他為自己不能給同志們通風報信而深感自責、不安。
譚菜經過愛情的歷練,已顯露出少婦的大方風韻,甚至能在大型*上現場陳辭,撫琴高歌了。她穿著興安女人認為最時髦的藍底綴白色碎花紫綢繰邊的斜襟佈扣長襖,不慌不忙走到場地中央,從容地擺好的那把梧桐懸棺木古琴,除錯到適宜室外的高調後就開始了她那纖纖十指的舞蹈。頃刻間死生相契的音符便在寬廣的音域中掙扎、跳躍。儘管她彈唱的《廣陵散》沒有多少人聽得懂,但那純淨天然的音色,悠遠激昂的旋律,卻緊緊揪住了戰士們飄忽不定的靈魂,綿綿不絕的致命音符不斷地在他們耳畔撩撥、攛掇,使他們在絕境中燃起了希望。
代武是唯一的知音,那慷慨的曲調,那淡遠的琴風攪動著他根深蒂固的世俗情懷,面對手下如雲的兵士,他卻越來越覺得自己成了一個孤獨的鬥士。此時,他得到情報,代文率領的大軍已經進駐關王廟,正在對興安村形成合圍之勢,而自己相鄰的友軍兵團都已失去聯絡,所有的戰略協調機制均遭毀滅性破壞。就在三天前,他得到杜聿明將軍在徐蚌會戰中兵敗被俘的訊息,現經多方努力他與空軍取得了聯絡,他們在電報中不斷詢問興安村的佈防情況並計劃給予空中支援。代武不得不私下裡考慮自己兵團的退路了,他委實不忍心眼看著無數姓名匯成的文字洪流源源不斷地注入那永垂不朽的烈士名冊而毫不作為。他痛心地背棄了一位將軍應有的信念,在心底裡暗暗掂量著如何少消滅一個敵人就能多存活一個同志的奇怪想法。
譚菜彈得興起,一時琴我兩忘,但見眼前坐滿了李久貴。古老的七絃是她悸動的脈絡,瘦削結實的琴板一如她溫潤的胴|體,她把纏繞纖纖十指的音律化作了犧牲向遙不可及的情人獻祭。代武百感交集,不由得懷想起聶政的英武,項羽的愧怍。對嵇康臨刑而奏的悲壯也深有同感。
代文的情報部門破譯了國軍的摩爾斯密碼,但國軍清楚解放軍沒有空中力量來制衡,因此對保密工作中的巨大漏洞並不在意,他們在往來電報中肆無忌憚地談論著機群的集結情況以及老虎山周邊的軍事佈局。
大戰在即,老百姓人心惶惶。代武那最後也是徒勞的努力並沒能換來鄉親們的擁護,他們認為正是駐防的國軍引來了戰火,村裡的長輩出面敦促譚世林,要他傳話給兒子即刻帶隊離開家鄉。
吃晚飯時,代武還在唱什麼國軍誓與家鄉共存亡的高調,譚世林把民意稍加修改後傳達給了他,老父親輕聲細語地說:“鄉親們都希望你率軍起火。向自己的兄弟投降,沒什麼丟人的,你一繳械,戰爭就結束了,世界也太平了。”
此時的代武似乎已成了剛愎自用的孤芳自賞者,他堅定地回答:“爸爸,只要我還活著,戰爭就沒有結束,更談不上失敗。”
老父親還不甘心,他乾脆直言相告:“問題是我們都樂意淪陷,盼望得解放。”
代武陰沉著臉不做聲了。其實他早就料到眼下是一場無望的戰爭,因為即便保住了這片領土,可失去了民心,那也是沒有意義的。而且所有匯總來的情報和徵象都指向一個結局:失敗。不過,他不願在親人面前承認這一點。
譚世林理解兒子的苦衷,他一邊陪他喝酒,一邊幫他出主意:“要麼,你就逃吧,逃得越遠越好,那總比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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