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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妃子。
這個女孩兒,不願當妃子,想當謀士。
這個女孩兒,只有十五歲。
偏是這樣的時機這樣的境地遇見了這樣的人。
造化真弄人。
姜沉魚走出書房時,已是亥時。
夜涼如水,宮燈流蘇搖曳,道路明明滅滅。
羅橫本要相送,但被她拒絕,獨自一人走出玉華門。
一陣風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左耳上的耳環,原本系著長相守的地方,已經更換成為另一顆米粒大小的珍珠,襯得她的臉色極為蒼白。
“這種毒叫紅鳩,乃鳩毒之最,一升裡只能提煉出一滴。”先前,在御書房內,田九呈上了這粒珍珠,並解說道,“我已將紅鳩放入珠中,關鍵時刻只要用牙咬碎吃下,入口即死。”
昭尹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開口道:“把你的長相守解下來。”
姜沉魚一怔。
昭尹道:“一名藥女,是不可能戴著這樣一隻耳環的。”
姜沉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將耳環解下。田九就用那顆小珍珠換下了長相守,再將耳環還給她。
昭尹一邊看著她戴上新耳環,一邊滿意地點頭道:“這樣就行了。即使你不幸被擒手腳被縛,只需輕輕側臉,便可咬住此珠。”
姜沉魚試了一下,果然很輕易就能咬到垂在左肩上的珠子。其實她原本想的是參照父親所培訓的那批暗衛,將毒藥藏在牙內,但是很明顯,昭尹的這種方法更安全也更隱蔽。誰會想到,要去注意一個女俘虜的耳環呢?
一念至此,姜沉魚收回手,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錦盒,開啟盒蓋,被卸下去的長相守就靜靜地躺在錦鍛上,熒熒生光。她摸著圓潤的凸起表面,手指開始微微發顫,在御書房內硬是被壓抑下去的情緒,在這一刻,排山倒海般湧躥出來,無力可抗,更無處可逃。
此去程國,萬水千山,前程未卜,而她所接到的任務又是那般艱難,若不成功,便只有一死。因為,昭尹絕對不會讓人知道派往敵國的間諜,竟然會是他的妃子。也就是說,很有可能,自己此番離開,便再也再也回不來……
回不來了,帝都。
回不來了,圖璧。
回不來了,長相守。
姜沉魚的睫毛如蝶翼般顫個不停,但腳步卻依舊堅定,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一處宮門前。
宮門尚未落栓,半掩半開,透過門縫,可以看見裡面的屋子還亮著燈,一個熟悉的投影映在窗紙上,很輕易地點綴了她的眼睛。
她在門外默默地站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伸出腳,邁過門檻。
兩名宮人正說著話從內屋走出來,看見她,俱是一呆。“淑妃娘娘?”
其中一名連忙放下手裡的物什,迎了過去:“娘娘這麼晚了怎麼會來?”
她的目光膠凝在窗上的剪影上,“我想見姐姐。”
兩名宮人對望一眼,帶著古怪的神情進去稟報了,窗紙上,但見那剪影將頭一側,說了些什麼。然後一名宮人匆匆出來道:“貴人已經睡了,淑妃娘娘有什麼事明兒個再來吧。這都這麼晚了,我們也要落栓了。”
姜沉魚一種很平靜的聲音道:“告訴姐姐,她若不見,我便不走。”
宮人為難,躊躇了一會兒,轉身又進了屋。
窗上的剪影變得激動,揮手、走動,轉入死角,再也看不見。
夜風習習涼,姜沉魚站在嘉寧宮的庭院裡,看著光禿禿的臘梅樹,想起就在不久之前,她來這裡時,上面還盛開著鵝黃色的花朵,而今已全部凋零了。要想再睹盛景,只能等來年。
來年,它肯定會再開,但是自己能不能看的到,就是個未知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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