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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笑了笑,唇邊的弧度顯得有些蒼白。
這是夢嗎,還是說天意如此……現世贖罪不夠,還要他在這異世拖著這病痛之軀艱難求生?
罷了……罷了。
沈浮橋正搖扇煎著藥,盥洗間突然一聲重物翻倒和水花濺起的聲音,不由得輕輕一嘆。
家裡鹽本就不多,這傻魚一翻,剩下的不知道還夠不夠。
他將炭火夾了一大半出來,改用小火慢慢煎,起身撣了撣衣裳,還是得去看看那條魚的情況,省得他把整個屋子都鬧翻了。
屋外離盥洗間幾步路,沈浮橋走到門口的時候,身上濃鬱的草藥味還沒散開。他輕輕推開了門,那條鮫人孤零零地坐在木板地面上,如藻紅長發鋪了一身,眼神卻陰狠兇殘得不得了,像是想把他抽骨剝筋似的。
他惜命,儘管知道現在的寧逾負傷在身,精疲力盡,還是沒有貿然靠近。
「我在河邊發現了閣下,我不懷惡意,閣下也無需擔心。當然,如果閣下恢復了力量可以離開的話,我也再欣慰不過。」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情真意切,但地上的寧逾卻只是冷冷地盯著他,湖藍色瞳孔裡深藏忌憚與恨意。
沈浮橋看著那湖藍色雙瞳,內心暗暗地嘆了聲,面上卻分毫不顯,只是溫潤地笑了笑:「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山野書生,閣下若有戒備,我絕對無法靠近一分。我救閣下是出於惻隱之心,並不為別的,也並不敢為別的。」
他說著,還展臂讓寧逾看了看。他穿著粗布衣裳,腰間不配一物,雖然身高腿長,但全身散發出很濃重的藥味,面板也呈現出很不健康的白,看起來實在沒有什麼危險。
但寧逾的眼神鬆動了一下,但沒有放下警惕:「水。」
聲音沙啞沉重,像重物拖曳過石礫地,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寧逾很久沒說過話了,嗓子很不舒服。
沈浮橋看看滿地的水,又看看坐在最中央的小祖宗,簡直頭疼不已:「我可以問問閣下剛剛為什麼要把浴桶打翻嗎?」
寧逾沒回話,只是冷傲地看著他,彷彿在說——老子愛打翻就打翻,你再多問一句試試?
沈浮橋意會,也沒有興趣去挑戰一條魚的耐心,只希望這段時間兩人相安無事,便任勞任怨地重新引山泉到桶裡,只留了一杯底的鹽,其它的都倒到浴桶裡了。
寧逾重傷未愈,甚至沒有撐著身體翻進浴桶的力氣,沈浮橋在一旁當了會兒空氣,直到他屢屢嘗試未果,才溫潤出言:「需要幫忙嗎?」
「……不必。」
聲音依舊沙啞,沈浮橋聽了心情有些複雜。他也不願意多和這條魚打交道,只是如果這桶水也打翻了,他就真的沒有鹽再來養這條魚了。
到時候還得去借村民的鹽,他對周圍並不熟悉,對周圍的人也不瞭解,就很是麻煩。
見他偏要逞能,沈浮橋抿唇蹙了蹙眉,上前幾步握住了寧逾的腰,一下子就把他放進了浴桶。一小截尾巴還垂在浴桶邊,被沈浮橋細心地照顧到了。
寧逾反手想捏住沈浮橋的咽喉,但奈何動作過大扯動了傷口,動作慢了不少,被沈浮橋堪堪避過了。只是尖銳的指甲劃過頸側,傷口處立刻滲出細密的血珠來。
沈浮橋抬指拭了拭頸側的血,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眸,唇線抿得死緊。如果有熟人在這裡,就知道慣常好脾氣的沈浮橋這是生氣了。
寧逾像是才反應過來面前的人只是想幫自己,冰冷的眼神落到沈浮橋的頸側,放在桶沿的指節無意識地攥緊了些。
沈浮橋不置一詞,轉身朝門外走了,順道還帶上了門。
意思很明顯——你愛怎樣怎樣,他不管了。
寧逾在他關門之後深深蹙起了眉,望向門的方向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