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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又一次拋開了，是由怡和洋行大班威廉馬地臣先生主持。在上海開埠之初，怡和洋行就和顛地洋行爭先恐後地到上海，也是上海開闢租界的創始洋行，也正因如此，其在上海洋行界一直頗有威信的，在會議一開始，他便同沙遜熱情地交談著。看似平靜的背後，實際上他卻萬分嫉妒這個在鴉片買賣上超過怡和、在地產貿易上領先於他的競爭對手，每次見面，就從來不放過譏嘲的機會。

&ldo;親愛的沙遜先生，怡和於武昌每年只銷售不到一千擔鴉片，而你和伊萊斯斯的洋行去年卻在那裡銷售了近三千擔鴉片，這次禁菸，你的損失應該是最大的。&rdo;

&ldo;不，&rdo;

阿爾伯特&iddot;沙遜搖搖頭，同時又朝著自己的侄子雅各布&iddot;沙遜看去，他的父親在十幾前創辦了新沙遜洋行，在表面新老沙遜洋行一直被人視為一個整體，認為其關係密切，自然也共同進退，但事實上，整個沙遜家族都將伊萊亞斯創辦新沙遜洋行視為&ldo;叛逆&rdo;之舉，表面上他從來沒說過什麼，但心裡卻極為反感，尤其是……看著雅各布身邊坐著的哈同，阿爾伯特的心底便是一惱，哈同離開老沙遜後所投靠的就是新沙遜。

&ldo;這涉及到我們每一個人的利益，而不僅僅只是沙遜洋行！&rdo;

儘管明知道大伯阿爾伯特暗惱自己的父親，從父親創辦新沙遜時即意味著與沙遜家族的決裂，但是雅各布&iddot;沙遜卻知道，至少對於外人來說，新老沙遜仍然是一家的，而且他也需要這個&ldo;假想&rdo;，在阿爾伯特話聲落下後，他便舉著杯子，向怡和洋行大班敬酒後，直率提出：&ldo;我們尊敬的馬地臣先生，你對當前的時局，有何高見？&rdo;

&ldo;我想這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必須要考慮的事情！&rdo;

馬地臣將酒杯舉在眼前不停轉動，彷彿要從杯子裡觀察時局的趨向。

&ldo;不過，我認為，中國人禁菸永遠只是停留於表面！&rdo;

所有大班都停止動作，翹首相望，想知道這位在上海洋行界有著第一大班名聲的怡和大班的看法，按常過去的慣例，他們總會追隨強者，儘管現在老沙遜洋行無論是在鴉片亦或是地產，都已經遠遠超過了怡和，但怡和還是第一洋行，尤其是他們在英國政府間享有沙遜家族永遠無法企及的影響力。

&ldo;他們的官員或許可以為了名聲去禁菸，但是先生們……&rdo;

馬地臣故作神秘地從容地抿了一口威士忌酒，咂咂嘴。

&ldo;他們能夠離開鴉片帶來的稅收嗎？既然是英國，英國又怎麼能離開鴉片稅呢？英國都離不開，更何況是中國呢？&rdo;

馬地臣說的是事實，事實是中國離不開鴉片稅，英國同樣也離不開鴉片稅，英國透過在印度實施鴉片專買政策以及本土對鴉片進口課以重稅，每年獲取上千萬英鎊巨額稅金，無論是中國亦或是英國都離開不鴉片，政府更離不開鴉片稅。

&ldo;我們可以看到的是，湖北禁菸，並非完全查禁，而是對鴉片實施專賣政策，這意味著，以後我們要同中國的官府打交道，只是購貨商變成了禁菸局而已，所以，我們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如何減少我們的損失，我想這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畢竟，在禁菸局控制著湖北的鴉片採購與銷售權的前提下，我們也許會有額外的損失。&rdo;

有的人沒有聽懂，有的假裝明白，但減少損失這四個字深深印在腦裡。回去後又各自思考，探聽各方的訊息，而沒有人注意到的是哈同的眼中卻閃動著一絲異樣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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