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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什麼也沒說。」雲翹仔細思忖一陣,忽又不知想起什麼了,面上無端漾了幾分清甜的笑意,「不過……我真覺得,薛公子的師父,是個好看又溫柔的人呢……」
是很好看。
薛嵐因側目看著她,心裡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溫柔也是實實在在的溫柔,幾乎不帶半點虛假。
可是,他寧願晏欺能夠再狠毒一點。最好,是將所有兇惡醜陋的一面盡數寫在臉上——這樣一來,獨有的那份溫柔,就只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了。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不是個好徒弟。在師父身邊待得久了,會愈漸變得有些貪得無厭,開始晏欺的確是將所有的美好都留下予他一人,到後來他吃得饞了,便試圖主動索取一些專屬自己的東西。
薛嵐因半垂著腦袋,目光有些泛空。一陣詭異的沉默過後,眼前猝然上下明晃晃地,莫名多出一件物什,他勉力抬頭定睛一看,竟是一隻小巧玲瓏的圓潤瓷盒。
——雲翹紅著半張臉,將它端端正正託在手心裡,顫巍巍地遞至他面前,小聲懇求道:「薛公子,遮歡姐姐說你脾性一向最好,也總是樂於助人。我、我想了很久,你和你師父關係既然那樣親密,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我實在不知道該找誰幫忙了……」
薛嵐因垂眼盯著那隻瓷盒,不由有些失笑道:「這是什麼?」
「這個啊……是我們北域白烏族特製的軟玉脂膏,內服外用,皆不會出任何問題。」雲翹曲指將盒蓋輕輕揭開一條細縫,溫和清苦的草藥香味登時幽幽沁入鼻腔,「今日給晏公子解披風的時候,我便瞧見他手上蹭了些皮,想必是面板太細嫩了些,不大習慣北域乾燥的環境,所以……思前想後,我就準備送他這個,也算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吧。」
姑娘悄悄抿了唇,用一雙充滿期許和盼望的眼睛直視著他。
他卻尷尬又失神地將那瓷盒捏在手裡,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看吧,薛嵐因,叫你平日裡最愛憐香惜玉,眼下這些溫香軟玉,偏偏鑽過來,要挖透你的牆角——
你是憐還是不憐?惜還是不惜?
薛嵐因頭疼欲裂地看了看那隻瓷盒,又看了看面前眨著雙眼一言不發的姑娘,似乎非常想開口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要想不開,非得盯上他的師父?
只是所有的患得患失與左右為難,此時此刻,都一排一列地整齊堆放在薛嵐因雜草叢生的一顆頭頂,最後——皆只化為他輕飄飄的一小句話。
「知……知道了。」薛嵐因喃喃說道,「我一定幫你轉交給他。」
大概……
他在腦海中萬般違心地想道,大概是一定吧。
第65章 賭注
「老朽早年時期, 便曾聽聞尊師秦老先生以一己之力成功破印, 如今雖無緣面見本尊,但能有幸與晏家公子相邀一敘,也算是我白烏族不可多得的福分。」
北域避風特有的磚石屋內, 長簾層層疊疊, 燭臺陳列擺放,暈黃的燭光橫過一排整齊堆放在牆面圍成的四角之間,頃刻將房頂照得微弱發亮。
十餘來人繞圈而坐,多半是白烏族中上了年紀且有資歷的老人。風燭殘年的衰頹光景, 約莫再吃一頓風沙,便得通通倒下,但又不知為何, 他們始終頑固如一地坐在這裡,高齡帶來的危機感並不能造成任何形式的退縮——於這群為族而活的人們而言,白烏族的生死存亡,才是他們最後的堅守。
雲老族長不是他們中最老的, 但是看起來也差不太多。橫豎也不過五十歲上下, 頭髮已經白了一半,另一半竟還是有些禿的, 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滑稽又可憐。長年累月的奔波遊說,來自四面八方的條條款款堆聚如山,硬逼他活得像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