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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沒過多久, 狗徒弟自己先憋不住了。猶豫半晌,終一個猛子將腳步死死頓住,揚起頭,瞪向晏欺雪白的背影道:「師父幹什麼去?」
……明知故問。
晏欺頭也不回地回答他道:「買胭脂。」
「你……」薛嵐因喉頭一哽,差那麼一點兒, 就得喊破音了,「你真要給那老太婆送胭脂?」
晏欺道:「是。」
薛嵐因臉色更差了,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一把攥住他衣角道:「師父,她都六七十歲了,還當自己是風華正茂的小姑娘呢——一個勁地戲弄於你,你都不生氣的?該不會你對她……」
晏欺腳跟一停,不等人將話說完,已回過身去,揚起指節,往他額上狠狠一彈,輕聲喝道:「你腦子裡都裝的什麼東西?」
「嘶……」薛嵐因讓他給戳得猝然往後一仰,好半天,才站直了身子,皺眉將腦門捂緊,尤是委屈可憐道,「你還為了那老太婆動手打我!」
晏欺無可奈何,只得道:「你都喊人老太婆了,也知她那個年紀,只是同晚輩開玩笑圖個樂呵罷了……你又在那兒較個什麼勁?」
薛嵐因從鼻子裡冷冷哼出一聲,仍舊不服道:「那你還上街給她買胭脂?一把年紀了,隨便往臉上搽點麵粉得了,學著人家小姑娘臭什麼美?」
晏欺懶得睬他無理取鬧,回身一邊朝前走著,一邊與他慢慢解釋道:「……豐姨與我父親那一代人,原是舊識。我幼時家中父母長兄,皆以經商為生,曾一度與豐氏族人頻繁合作,聯絡緊密。所以中間有那麼一層客套關係在,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薛嵐因聽罷一愣,旋即很快反應過來,只覺今日這些話題,晏欺以前從來不會同他交代半點,眼下倒是破天荒地自己提了出來,反叫他這當徒弟的略微有些受寵若驚。
入了夜的街道人潮熙來攘往,夏末的熱風剛拂過人面,偏又要去招那漫天懸掛的紙燈籠,微薄而又無聲地,將連成珠串的明火掀得上下輕晃,彷彿再攢得多些,便能從那高空當中跌落下來,逐一陷進腳下齊整方正的石磚地裡,隨後匆匆熄滅,亦或是選擇繼續燃燒。
薛嵐因微微抬眼,便恰好見得面前一片光影葳蕤間,晏欺半張線條柔和的側臉。他那一頭髮絲是蒼白的,為避免引人注目,便特意將之梳為髮髻。天青色的髮帶沿著白玉冠緩緩垂下一縷,有意無意擱在他一身輕軟如雪的外袍邊緣,總歸是一種出人意料的溫順與妥協。
那一瞬,薛嵐因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竟是驟然上前,將晏欺冰冷的五指用力扣緊,幾近是毫無保留地,嵌進自己溫熱的手掌心裡。
晏欺渾身一僵,正說著話呢,忽又將腳步生生止住了,話題也沒再繼續,只偏頭看他,冷聲問道:「你幹什麼?」
薛嵐因理所當然地,將他二人交疊一處的手掌揚了起來,無所畏懼地晃了兩下,很是無辜道:「牽手啊。」
「……放開。」
晏欺涼著面色,試圖用力將指節一根一根地往回抽離,奈何他這般輕輕一動,薛嵐因便恬不知恥地握得更緊。
一時之間,十指相扣,難捨難分。
「薛小矛,你快放開。」晏欺迫不得已,壓低了聲音,勸阻他道,「這大街上,叫人看見,像什麼樣子?」
「這有什麼?」薛嵐因道,「師父牽徒弟逛街,天經地義。」
晏欺忍無可忍,微怒道:「你搞清楚,現在到底是誰在牽誰?」
薛嵐因笑道:「有什麼區別?難道你想反過來牽我不成?」
「你……」
「哎哎哎,不過牽個手而已,你看這人來人去的,有哪個不是這樣牽著的?」薛嵐因一本正經地湊近前去,變著戲法兒忽悠他道,「況且璧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