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第1/2 頁)
不刃關外湖葉鎮,乃是偏北一地接連外域的邊境小鎮。這小鎮子硬要說起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流連的特別之處,前後圍了幾條一人半寬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也都是各地運輸貨物的商隊。
「這湖葉鎮呢,離我們白烏族最近。小時候我總和從枕偷跑出來圍著鎮子兜圈兒,偏偏又沒敢進去,就在心裡想,為何中原人的地盤兒才巴掌這麼點小。」
彼時正值仲夏,北域的太陽自高空照落下來,卻並不是想像中的炙熱難耐。街上大多是小販叫嚷和車輪滾動的交錯聲響,貼著耳朵徑直往裡頭竄,著實難叫人享一時安寧。
薛嵐因和雲遮歡二人並肩走在街頭,腳步放得極慢,雖說是出來散心的,卻好像只有雲遮歡一人逛得尤為開懷。她那受了傷的腳踝分明還沒痊癒,但絲毫不影響她像只麻雀一樣上躥下跳。而薛嵐因在對比之下則顯得安靜許多,僅是漫無目的地跟著她的步伐,一路走走停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後來長大了我才知道,原來中原人所在的地方,竟是如此之遼闊——」雲遮歡興致勃勃地勾著薛嵐因的手臂道,「難怪我阿爹以前總想著如何出兵攻打中原,我瞧著如此寬廣的疆域,也難免有些心動啊……」
薛嵐因聽到這裡總算是給了點反應,側目沖她挑了挑眉道:「以前?那你阿爹現在為何又不想打了?」
雲遮歡嘆了口氣,拍著他的肩膀道:「族長之位歷來只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誰又料到他偏偏只有我這麼個女娃娃,捨不得讓我日後跟著打仗吃苦,便只好就此作罷了唄。」
薛嵐因愣了愣,面上是笑著的,眼睛卻黯了下去:「……挺好的,你還有爹疼。」
我連我爹是誰都不知道。
後半句他是這麼想的,卻也沒嘴欠說出來煞風景。倒是雲遮歡這傻姑娘心挺大的,順著他的話頭,直接哪壺不開提哪壺地揭他傷疤道:「難道你師父不疼你嗎?」
問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慌忙將嘴捂住。可是人薛嵐因已經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而且不光聽了,他還擰著眉頭思忖老半天,極為艱難地回應她道:「疼啊……怎麼會不疼。」
是啊,又怎會不疼。
晏欺固然在許多事上對他有所隱瞞,可在過去的十六年之間,都是實實在在地將他捧在手心裡疼。
第10章 徒弟,假酒害人
薛嵐因原來調皮的時候,上山下水,捉魚捕蟬,什麼驚險刺激的混帳事情沒做過?
他摘果子從樹上摔下來,晏欺就在下面接著;他下河被水沖跑了,晏欺就過去一把將他撈起來——有那麼幾次差點把半條小命給搭進去了,都是晏欺出來救的場。
晏欺平日雖一直在閉關,也不喜歡搭理人,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講,當真算是薛嵐因從天而降的守護神。
「我師父啊……他說什麼都是在理的,以往從小到大,只要好生聽他的話,走路就不會摔跟頭。」薛嵐因揉著腦袋,頗為懊惱地說道,「唯獨這一次,我……唉,我該怎麼說?師父很少這樣同我置氣,我也知道方才是真把他惹火了。可是……可是……」
薛嵐因想了半天,再找不出什麼合適的詞來形容這樣的感覺。他相信晏欺不會在背地裡盤算著如何害他,但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對過往的糾葛與紛爭全然視而不見。
他可以沒有摯親,也可以沒有自由——但卻無法容忍自己曾擁有的記憶被徹底遺忘。
一個人的過去若僅僅只是一張空白的草紙,別人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分明與你息息相關,你都只能像個二愣子一樣瞪大眼睛聽著,絞盡腦汁,卻連一點碎片都無法回憶起來,那是一種何等痛苦的煎熬?
「……可是,你想知道,對不對?」雲遮歡偏頭望著他,寒月一般陰柔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