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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國之後準備做什麼,還出去嗎?」她問。
「不了,春季學期有課要上,還有幾個研究生和博士生的畢業論文要指導。」
「這樣啊。」宋鬱開啟手機,翻著助理髮給她的行程表,接下來的兩個月,都是滿滿當當。
央視紀錄片的攝製組計劃在極夜結束之前去到北極,拍攝一些極夜才有的景色和風土。
「可惜我回去待不了幾天就要走了。」她有些失望。
「去哪?」裴祉問。
「朗伊爾城。」宋鬱解釋說:「拍一部北極題材的紀錄片。」
裴祉記起來,之前聽雪原號船長提起過,宋鬱跟考察隊隨行,就是為了採風的。
「你不是主要拍電影的嗎?怎麼突然轉去拍紀錄片了。」
電影導演和紀錄片導演之前,不管是酬勞和名氣積累上,都天差地別。宋鬱在電影圈已經小有名氣,沒必要去做那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宋鬱聳聳肩。
「因為接這份工作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沒有什麼表達欲了。」
她從巴西最後一次回來,創作上陷入了很長時間的瓶頸,寫不出劇本,腦子裡也沒有畫面,勾不起一點拍攝的慾望。
正好央視紀錄片的製片人聯絡上她,想請她主導一部紀錄片。
「剛好有這麼一個機會,我也想試試只當一個記錄者。」宋鬱頓了頓,扭過頭看他,「像你一樣。」
她始終忘不了,之前在雨林潮濕的巖洞裡,裴祉在古老壁畫前謄繪的模樣,作為一個即將消失文明的記錄者,認真而仔細。
不帶有任何的評價,不摻雜個人的思想和情感,只是單純的記錄本質。
其實拍紀錄片和他的工作很像,記錄的也是一段本質,一段客觀存在的事實,不同的人會產生不同的主觀認知。
聞言,裴祉有些驚訝地看向她,而後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我已經不算是一個純粹的記錄者了。」
作為一名人類學者,基於職業約束,必須要將自己抽離出各個社會,不管是自己本身來自的社會,還是所研究的社會,保持一種旁觀的視角,才能保證所記錄資訊的客觀存在。
裴祉去到的地方越多,就越沒辦法不去批判自己的社會。
他所在的這個單一文明社會,對其他文明,甚至是地球,都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當一個記錄者很容易,但如果你有想表達的東西,能表達出來,說不定會更有價值。」
裴祉頓了頓,補充道:「我覺得你可以。」
宋鬱不由愣了一下,扭頭望向他。
男人的側臉很好看,眼眸深邃,鼻樑高挺,下顎線明晰深刻,視線一直保持在前方,神態帶著不經意的散漫,講話語氣也是淡淡的。
在她的職業生涯裡,很多人都對她說過「你可以」這句話,但大多是奉承的阿諛,通常她都是隨便聽聽,沒往心裡去過,可不可以她自己當然知道。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的語氣比其他人都要隨便,但她卻覺得得到了比之前加起來都要多的肯定與認可。
宋鬱忍不住在心裡感慨,裴祉真的是很會給到她情緒價值的人。
從她帶來的煙,除了第一天抽的那支外,就再也沒動過能看出來。
她的菸癮可大可小,一般只有情緒不穩定或者壓力大的時候才抽菸。
和裴祉在一起的時候,她的情緒就變得很穩定,比什麼安慰劑都管用。彷彿和他待在一起,每一天都處於平靜而上揚的狀態。
「你能單手開車嗎?」宋鬱冷不丁地問。
裴祉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食指指尖在邊沿敲了敲,以為她是要什麼東西,「可以,要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