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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收不到回復,但他日日如此,從不間斷。
他翻爛了之前的聊天記錄,幾乎倒背如流,那些固定於條條框框裡的資訊,恍惚間讓人又回到了那年春天。
看著每一句你來我往的對話,都讓他彷彿把晏清又愛了一遍。
晏清的朋友圈可見範圍只有一個月,隨著時間的拉長,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看不見他的,項戎就去看自己的,每晚臨睡前,他都要點開那一張合照,他還記得自己編輯這條朋友圈時的歡欣,以及被晏清發現時的忐忑。
那時他也不知道該寫什麼文案,便隨手記下了梵谷與梅西五個字。
可全世界都知道,梵谷已經不在了。
行政樓入口處的國旗旁,有一幅合影圖,那是李承在畫展上拜託晏清畫的。
那張圖栩栩如生,在大廳裡掛了近半年,後來經過風吹日曬,紙張不比相片,氧化成了黃色,就像時間故意要抹掉一些痕跡似的。
終於有一天,李承命人把他取了下來。
項戎得知這件事後,請示了很久,希望把畫重新掛上,可發舊的畫作實屬失了美觀,交涉未果,他把畫帶回了宿舍,放進了儲物盒。
久而久之,晏清這個名字在消防站裡越來越陌生,逐漸從人們的記憶裡被抹去。
某日深夜,項戎輾轉難眠,於是在手機上開啟了閒魚。
他曾以梅西學徒的身份,匿名買過無數張梵谷弟子的作品。
可當他再次點開的時候,卻彈出一條刺眼的訊息:
對方帳戶由於長時間沒有登入,現已被系統自動登出。
項戎慌了,百度上不停搜尋如何恢復帳號,可他忘了,那是屬於晏清的帳號,他什麼也做不了。
世界上再也沒有梵谷唯一關門弟子這家店鋪了。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晏清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正在慢慢消失。
他拼命挽留,他想讓消防站掛上晏清的畫,他想讓閒魚保留晏清的帳號。
可結果並不會因為他的意願而改變。
晏清終究不是梵谷,沒有人會記住他。
不僅如此,鹿城也在今年宣佈,文成老宅將迎來重建改造。
市政府似乎終於想起了這片破敗的區域,很快便給居民分發拆遷補償。
補貼豐厚,若是用來抗癌一定能走最貴的療程,用最好的靶向藥。
動工前一日,項戎又一次來到了晏清的家。
院子內遍地葵花,已有小腿高,一朵接著一朵,沒了下腳的地方。
由於項戎經常過來,墓碑上沒有一點灰塵。
門外的桂樹偏往裡面長,枝條恰好形成一片綠蔭,項戎坐在其中,說起了話。
「以後不能來看你了,」他把帶來的桂花糕細心擺在碑前,「我一直找物業申請把你遷移到陵園,但他們說我沒有資格。你走後,我連你的愛人這個身份,都不被他們承認了。」
抬頭是桂蔭,低頭是葵花,坐在天地之間,時間都變慢了。
「我問他們你會去哪兒?他們說找不到親屬的會被集中處理,我私下給了他們很多錢,他們答應我會以花壇葬的方式把你送走。你最喜歡向日葵了,以後你住的地方會開一片向日葵田,比這院子裡還多,還會有人細心照料它們。」
他語氣低迷,似乎在埋怨自己守護不了晏清最後的樂土。
「對不起,晏清,我之所以同意這種方案,是因為我發現你離我越來越遠了,你太絕情了,一點念想都不留給我,我不想讓你消失,不想讓你被人遺忘,我想讓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什麼。」
滿院的葵花香氣撲鼻,沒有一朵能開進項戎的心中,向日葵只開一次,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