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彌留(第2/2 頁)
圍腫脹像一個大面包,傷口裡不斷流出黃水。每邁出一步都很吃力。
於龍的體力終於一點一點耗盡了,無可挽回地墜入油幹燈枯的境地。在一個山谷的河灘上休息後,於龍努力了幾次,再也站不起來了。
七月盛夏,跋涉在密不透風的森林裡,應該熱汗直流,於龍卻渾身冷得直打寒戰。
於龍靠在河灘上的一塊石頭邊,休息時之所以選擇河邊,於龍知道,自己可能躺下就起不來了,如何真的那樣,應該靠河近一些。因為他曾聽說,人不喝水三天就完蛋,但不吃飯可以扛過一週,甚至更長時間。
於龍作了最壞的打算,感到了命運的無情。
七月的陽光熱烈地烘烤著山林,兩山之間的一抹藍天,藍得溫柔可愛,像一場夢幻。山腰上蒸騰著輕紗般的水汽,水汽緩緩上升,越過山頂,與白雲融合在一起。
於龍靜靜地看著,突然對這一切充滿無限的眷戀。夏日的暖風吹過河面,吹到於龍身上,於龍冷得打顫。
球球不知道主人怎麼了,哀憐地守護在於龍身邊,他一定嗅到了死亡的氣息,不時發出絕望的嚎叫,淒厲悠長的叫聲在山谷裡迴盪,尤如狼嚎。
於龍想撫摸球球,球球把頭伸過來,於龍的手卻抬不起來。
球球用頭拱於龍的手,伸出柔軟,溫熱的舌頭舔於龍的手。於龍的眼裡滾出兩滴淚水,有生以來從沒這麼無能過,連自己的手都抬不起來。
很小的時候媽媽帶他去廟裡,老和尚送他一對小石鎖,於龍舉了幾次都舉不起來。
於龍堵氣踢了石鎖一腳,媽媽站在一旁笑,於龍覺得很丟人。
老和尚和氣地笑著說:“孩子,你能舉起來,但別急,你靜一靜,把憋一口氣,把勁全使在胳膊上,再試試。”
於龍聽了老和尚的話,結果真把石鎖舉了起來了。
然而,今天,無論怎麼努力,連自己的手也抬不起來了。
於龍靜靜地看著球球,目光無限的愛戀,無限的不捨。球球理解那目光,不斷地仰天長嚎,驚得野鴿子撲楞楞亂飛。
漸漸地,高燒中的於龍漸漸地進入譫妄,幻聽,幻視的境界中。
恍恍惚惚中,媽媽從天而降,手裡拿著兩張噴香的蔥油餅,於龍一把搶過來就往嘴裡塞。媽媽慍怒地訓斥道:“慢點,餓死鬼!還有呢。”
媽媽一伸手,手上是一摞十幾張蔥油餅,於龍衝媽媽笑,心想:“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烙上餅了?”
媽媽也笑,但不說話,眼裡流出淚來。
於龍放下油餅問媽媽:“怎麼了?媽!你怎麼了?”
媽媽一把推開他,再看時,媽媽變成了秀麗,秀麗低了頭說:“油餅好吃嗎?”
於龍愣愣地看著秀麗,問:“我媽呢?”
秀麗臉色一變說:“誰是你媽!”說完起身便走,於龍隨後追去,轉眼人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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