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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筆之作的開頭他如何寫也不滿意,他要寫一位精神孤獨的作家,作家雖然父母健在並且非常支援他的寫作,但他的父母並不是他寫出作品的力量,每晚十二點他會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出現在一個少年人的房間裡,這個少年才是他的繆斯,他窮盡一生想要描繪的物件。
笑起來甚至顯得有些神經質的少年也有自己的故事,少年生活在家庭暴力嚴重的家庭,他母親是個活死人,眼珠轉起來木愣愣的,因為生產上的痛苦而拒絕與自己的孩子對話,至於他的父親,是個在家中稱王爭霸的暴君。少年與作家約定了要逃出去,晚十二點他們騎著貓跑出去,可天亮了作家就像露水一樣蒸發了,少年人只得失落地返回家中,為了不使作家失望,他假裝自己已經逃出去過上了新的生活。
作家因此而感到快樂,他眼中滿是傷痕的繆斯刺激了他的創作,而宛如燃盡生命一般的綻放後,少年人選擇了自殺。
作家震驚得無以言表,選擇創辦一個反家暴慈善組織,他改變了歷史走向,他的繆斯得以活命,當他白髮蒼蒼時,他年輕的繆斯走向他,眼神乾淨,無憂無慮,但再沒有那種矛盾而寬容的氣質。
作家知道他救了這個孩子,但殺死了自己的繆斯。
一臉病容的羅曄把這個故事說給齊峰聽的時候,齊峰震驚的許久,他問:「為什麼是他殺死了自己的繆斯?他救了那個孩子。」
「他的原生家庭不可抗拒地塑造了他,每個人都在被自己的環境塑造,你之所以是你自己,都是因為過去的記憶以及由過去記憶引申出的自我與暢想,就像阿茲海默患者,當他們失去自己的記憶能力與記憶時,作為一個社會人,他們已不再是自己。只是其他人固執地將自己的語境強加在患者身上而已,是語言的魔術。」羅曄又點了一支煙,齊峰覺得他成了神龕裡供著的佛陀,不吃不喝聞著煙火味就能慈悲眾生。
齊峰道:「你當個作家可惜了。」
「當作家有什麼可惜的。」他咳了兩聲,咳出血來,挺嚇人的,「明天我去醫院看看,別是結核病,如果是,怕要連累你也去醫院隔離。」
齊峰把自己皮包裡的手帕紙也遞給他,說:「結核病?你現在倒像是得了肺癆的人,是不是前胸還痛?」
羅曄想了想,點點頭,他眼窩深陷,黑眼圈顯得面色灰頹,「有些疼。」
齊峰冷笑道:「你要是把煙停了能好一大半。」
「不太成,我……我停不下來,我一停下來,我就在想是不是我殺了他,我……」他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要寫我的最後一本小說了,我必須寫給我的繆斯。」
「不當作家了,你就去做個哲學家吧,哲學蠻適合你的,刨根問底的,遲早有一天把自己逼瘋了。」
羅曄抬起頭,凝望著齊峰,忽然笑出聲來:「你們都問我,《我們的沉默》是不是真實的,但我把這本書的構思說給任何人聽,沒人當真……沒有一個人,問:『先生,這是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的真實故事。』」
齊峰覺得相較於醫院,羅曄可能更應該去精神病院瞧一瞧,但作為他的朋友,他還是耐心道:「好,我問你『先生,這是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的真實故事?』你也會回答我不是的,對麼?讓我不要把這個小說當真,對麼?」
「這是真實發生過的,」羅曄肯定道:「由我本人的真實經歷改編,是一部再真實不過的小說。」
他望著羅曄的眼睛,那疲憊的軀體有一雙明亮清明的眼睛,他等著羅曄告訴他,這只是他的玩笑,但……不,羅曄是肯定的,他周身彷彿燃燒著不屈的火焰,他鎮定而無畏,好像刨開了胸膛給人看他隱藏在裡頭的秘密。
難道他真的精神錯亂了?齊峰狐疑著,卻又不敢肯定,但他隨即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他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