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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家？”哥哥問。他正看著我。

“就打算回去了。”我說，四下裡找些什麼的樣子。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麼東西。我慌忙進屋拿了鑰匙把燈關了。鎖上門。

“我還沒有吃飯。還真是好久沒有吃到你做的飯菜了。”哥哥忽然輕鬆地說，臉上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我愣愣地看著他，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似的。我笑了笑，便坐上了他的摩托車。哥哥騎車的速度很快，我的耳朵雖在頭盔裡但仍能聽到風聲。不過這種速度的確是很來勁。看著被超過的車子越來越多，我竟然對這種速度產生了好感，差一點歡呼起來。

我緊緊地抱住哥哥。

到家以後，我把白天涼在院子裡的衣服收了回來，哥哥在屋子裡接電話。我抱著衣服和被單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在話筒裡面。我匆忙走開，回到房間。很容易聯想到那一幕。女孩子雪白的肌膚。一想到這兒我的心就跳個不停。

我把熱好的飯菜端上來時哥哥已經在地板上坐了很久，手裡拿著那本書在看。是川端的《雪國》。

“吃飯了。”我對哥哥說。

“嗯。”他把書放下，拿起筷子。

“這些日子相館的生意還好嗎？”他問。

“還好。”

“那個男孩是誰？”哥哥若無其事地問。

“他叫黎。“我說。”在讀書。“

“唔，是大學生。“哥哥埋頭說。

“黎經常來相館拍照。“我說。不敢再看哥哥。因為我說了謊。我的心因為平生第一次說謊跳個不停。我竟不知道那時為何要對哥哥說謊。為了一個從未有過深刻接觸的人嗎？我大概那時也並不瞭解自己的心吧。

吃過晚飯後已經到了深夜，哥哥先回房間去睡了。我把飯菜收拾好，又拿起地板上的那本書，看哥哥回來時看到的文字。那時的我竟覺得哥哥總是很神秘的，似是有很多事情他都未對我講過。

只是他從不提起母親。每次我想問起的時候他就顯得十分生氣。所以時間久一點我也不敢再問。

房間裡的燈有些暗，總想換一隻瓦數大一點的燈，但總是想不起來。

我進房間，在抽屜裡找到一隻完好的燈泡，又搬了一把椅子出來，站在上面，指尖剛好觸到天花板上的舊燈泡。但還是很聽力。

我努力踮起腳尖，只覺身體瞬間失衡，呼地一下從椅子上摔下來。哥哥從房間裡跑出來，看見我坐在地板上。膝蓋有些擦紅了。

“沒事吧，素雅。”他走過來。“我來吧。”

“嗯。”我把桌子上的新燈泡遞給哥哥。我仰頭望著他輕易地就把燈泡換好了。

小時候哥哥常帶我去離小城不遠的一片林子裡摘果子。那時哥哥沒有現在高大，他會拿一支長竹杆把那些熟了的果子打落。我也是這樣仰頭看著他。會大叫：”哥哥好厲害。”有時一個星期哥哥就吃那些果子來填飽肚子。

換了新的燈泡屋子果然亮了許多。

“早點睡。素雅。”哥哥說著回了房間。

我躺在床上，睡不著。膝蓋還有些痛。我抱著那個女人的相片仔細地端詳。幾乎每天晚上我都要仔細地看過這張照片才會睡。哥哥說裡面那個笑面的女人就是我的母親。可他對這個女人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不過說實話，照片裡這個女人的確很漂亮。但卻不知道為什麼，有時我會覺得哥哥對我懷著和對母親一樣的厭惡情感。聽不見夜裡他的呼吸聲。窗外是黑藍的天空。小時候我常會夢見牛郎和織女在這樣的夜晚相聚。而不只是在七夕之夜。

第二天一早我在廚房裡做早餐，哥哥出去買鹽了。做早餐到了一半的時候，我聽到院子裡哥哥的聲音。歇斯底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