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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比之前更黑了,也許是因為秦湛連一湛角落裡的檯燈也沒有給他。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周燎逐漸被漫長又令人窒息的絕望感開始吞噬。
過去的人生,就好似他做了一場夢,如果再讓時間倒流回秦湛撞他的那一天,他說什麼也不會再去惹這個人。
過去他想馴服的眼神,在如今都變成了將他摧毀的夢魘。
起先,他像往日一樣等待著那個人回來,後面他發現秦湛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個倉庫變得只剩他自己,旁邊有水有食物,足以讓他耐以生存,就像提供了一個完全黑暗的溫室。
他看不見周圍的東西,也聽不到任何外界的聲音。
過去每天呆在這裡,唯一的盼頭就是聽到鎖聲,等待這扇門被推開,看著他回來。可如今在詭異微妙的反覆等待後,那個人卻突然消失了,消失到他開始懷疑是不是這麼漫長的時間裡,其實連一天都沒過完。消失到他懷疑是不是從一開始,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想,也許秦湛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現在沒有人用任何枷鎖困住他,但周燎知道自己走不出這扇門了。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腿斷了,連基本的爬行都痛苦萬分,他的心理也被徹底困在了這裡。
他開始恐懼逃跑,恐懼未知,因為他不知道下一次醒來自己又躺在哪,面對的又是什麼,他失去再抗爭的勇氣。
……
時間就這樣緩慢地流逝,每日都在暗無天日裡度過。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害怕、恐慌變得越來越嚴重,被隔絕在這讓他渾身都開始顫抖。
周燎開始懷念那段像是夢裡的日子,懷念秦湛推開門丟給他食物的日子,懷念對方輕柔地摸著他頭的樣子,懷念自己跪在背後看著秦湛寫遊戲程式碼的夜晚。
他從來沒有如此祈禱過那個人的出現。
時間就像在他這裡按下了暫停鍵。他在黑暗的未知裡,恐懼被無限放大到快讓他精神崩潰。
他開始產生幻覺,時常聽到門鎖的聲音,在想像出來的聲音中看著那個人裹著一身的寒氣回來。
再後來,幻覺越來越嚴重,秦湛彷彿開始同他說話,交流起自己每一天的生活,他在旁邊聽著,自言自語地給出回復。有時候像是覺得對方心情好了,他也會笑出來。
在黑暗寂靜的空間裡,討好的笑聲顯得格外的古怪空靈,甚至盪出迴響。他像是在演著一場靈異的獨角戲,分裂成兩個人格,同自我神經性的對話。
「你今晚還去酒吧工作嗎?」
「怎麼?」
「……可以不去嗎?」
「為什麼?」
「能陪陪我嗎?」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在穿衣服,連眼神都沒施捨給他。
周燎看著他像是要踏出門的背影,即將被丟棄的恐慌感又鋪天蓋地襲來,他匍匐在地上懇求地看著秦湛,神經像緊繃著一根弦,隨時都能斷掉。
「求你了,陪陪我好嗎?」
「求你了。」
「求你了。」
「求你了……能陪陪我嗎?」
他神經質地重複著這句話,可秦湛像是蔑視地看了自己一眼,仿若還能聽到對方的嗤笑。
門合上的一瞬間,緊繃的弦也徹底斷開。周燎的虎口開始滲出血水,焦躁恐慌中不知不覺他已經把手給掐爛,那裡的皮肉外翻著,深陷的指甲印倒映著恐懼的深度。
在痛感瞬間襲來的時刻,大腦裡的神經開始瘋狂震顫,在幾次閃白後猛然回到現實。
周燎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一望無際的黑暗,在幾秒宕機一樣的停頓後,他突然抓著頭髮開始崩潰地大哭,撕心裂肺地喊叫,用頭不斷地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