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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茫然,彷彿沒有焦距,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亦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他只是循著香氣和泠泠清音向前走。
時光如輕紗,披在他肩頭,他走過的地方,色彩有的坍塌,有的萎縮,有的變得黯淡無光,他沒有回頭看它們,像個一往無前的勇敢少年。
不知走了多久,約因魂突然靜止,他也停下腳步。這裡看上去和他的來路幾無差別,不該攔住他的去路。可他看向地上的漣漪,空茫的眼中漸漸有光凝聚。
他蹲下,雙手小心翼翼地在漣漪中一捧,一點稍縱即逝的閃爍被他握入手心。他怔怔地看著,心臟湧起難以言喻的悸動,好似他走過無盡的年歲,就是為了尋到這一縷光芒。
他忽然很害怕,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心想它那麼微弱,消失了怎麼辦呢?
約因魂的白霧再一次流動,像一條條溫柔的觸鬚,漫入他的身體。溫潤的光在他身上綻放,將手中的閃爍融入其中。
他好像明白自己該怎麼做了,雙手靠近胸膛,將那閃爍沒入心臟的位置。
泠——
星海倒灌,星雲高速旋轉撕裂,腳下的漣漪在長空飛舞,存在與不存在的記憶沖開那道緊閉的門扉。
他的手,連同他在漣漪中捧起的閃爍都已經刺入心臟,但從心臟裡流淌出來的卻不是腥臭的血,是純淨的光芒。
有生命正在那裡孕育,微弱的心跳應和著他的心跳,砰砰,砰砰。
他閉上眼,感到身體正在變化。
他看到了滿目黑鐵的克瀚氏城,一個個幼小的生命正在器皿中生成,有的已經停止呼吸,有點長出畸形的瘤子。但有一個小生命像一塊完美的玉雕,熒白的身體之下,孕育著最清澈的靈魂。
他再也沒有從那個器皿前離開,好似他就是器皿的一部分,他也在孕育那個幼小脆弱的生命。
器皿變成一條緩緩流淌的長河,他注視著的生命從河水中站起,他恍然明白,河水就是時間。
那麼,他也是時間嗎?
那是一個英俊的人類,他很想靠近他,因為那個人類的身上,有他喜歡的氣味,他想埋在他的頸窩裡,將他的氣息納為己有。他甚至還想將他吞噬掉,揉入自己的身體,血肉相融,只有這樣才是最安全的,他那麼喜歡那個人類,他不能讓那個人類脫離他。
但是真奇怪,如果那樣不願意,他又為什麼要把那個人類從自己的身體裡剖離出來呢?
久遠到一顆恆星從誕生到寂滅之前,他將漣漪裡的清光種在自己的胸膛,它放肆地生長,吸取他的生命,直到終於「瓜熟蒂落」,變成一個人類。
他皺起眉,思索自己為什麼不永遠將人類埋在心臟裡呢?為什麼要任由他生長,不惜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人類在變幻的流雲和錯位的蒼穹間奔跑,濺起的漣漪在他腦海中轟然迴蕩。他也不受控制地追上去。人類轉過身,朝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泠——
看清人類眼中映出的自己時,所有記憶如春草般醒來。他想起自己是誰,人類是誰,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但你能找到我。」洛攸這樣與他說過。
他真的找來了,循著約因魂的指引,找到了只剩下一捧光點的洛攸。
洛攸對這裡很熟悉,上次那場撕裂位面的穿越,他就來過這個能夠摺疊時間的空間——約因宇宙。
不同的是,這次他看見了季惜城。
是季惜城,也不是季惜城。
流動的彩光在季惜城身後變幻成一對巨大的羽翼,那雙向來黑霧籠罩的眸子瀲灩泛金。
洛攸想起,聯盟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蟲族皇帝是一團瑰麗的星雲。
他向季惜城伸出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