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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希望有這樣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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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卓揚開始不顧卓雲的訓斥,有意無意挑起關於爸爸的話題。爸爸是個怎樣的人?高還是矮?胖還是瘦?說話聲音粗獷還是溫柔?會不會打棒球?
清醒的時刻,卓雲總沒好氣。對卓揚稱之為爸爸的男人極盡挖苦貶低之能事,帶著怨恨惡毒地控訴,咒罵。講自己如何被另一個女人取代,如何孤苦失意,如何帶著卓揚遠走澳洲,如何捨棄父兄十幾年……
可到喝醉的時刻,便開始滔滔不絕地描繪起了她記憶中的男人。
她說你爸爸這個人呢,高大又健壯,尤其他的鼻子,很有福相。平時不常笑,有些可怕。不過一旦真心笑起來,卻憨憨的,還帶著幾分傻氣……
卓揚的腦海里浮現出了某位功夫明星的樣子。
她說你爸爸這個人呢,學識很淵博,說起話來引經據典,無論有沒有道理,都讓人不得不信服他……
卓揚又想到了學校裡戴著眼鏡無所不知的歷史老師。
她說你爸爸這個人呢,兇狠又強悍,他有好多手下,有槍,會殺人。不過他殺的人,都該死……
卓揚彷彿看到了街區裡最有威嚴的華人警長。
她說你爸爸這個人呢……她每次說得不多,只有一點點。可是一點又一點,漸漸勾勒出了一個充滿傳奇色彩的魅力男人,讓卓揚對這個爸爸無限憧憬,浮想聯翩。
於是很多寂寞的長夜裡,母子倆就在酒精與爸爸交織的話題中,絮絮叨叨地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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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清醒的卓雲總會忘記酒醉時曾說過的話,因此她很疑惑:&ldo;阿揚,我明明告訴過你,你的爸爸是個很差勁的男人,是個可惡的混蛋,為什麼你還會對他念念不忘?你根本連他是誰都不知道!&rdo;
卓揚搖搖頭:&ldo;媽媽,我和你的……位置不一樣,所以看到的爸爸也不一樣。&rdo;
這一年卓揚十歲。
十歲的孩子,自然不會從哲學的角度思考問題。如果說卓揚過於聰明,不如說,他有一雙可以安靜下來細心觀察世界的眼睛。
從三年級起,他開始學習繪畫。最初的課程很枯燥,用水粉寫生石膏球體。看上去圓溜溜一個,白白的,擺在紅色檯布上。小孩子很浮躁,胡亂塗抹出來,就跑去向老師交差。
那幅畫著實糟糕,能稱之為畫作都很勉強,但胖胖的女教師依舊十分開心地說:&ldo;棒極了孩子,試試換個位置怎麼樣?再從另外的角度畫一次。&rdo;
換個位置?另外的角度?還不是那個球!
畫著畫著,他開始有點明白了。迎著光的時候,那球很亮,白色中透著淺淺的黃,感覺很溫暖。背著光的時候,球變暗了,白色中帶點細微的藍紫,感覺很冰冷。從亮面向暗面移動,每轉一步,那些色調,深淺,純度,都在發生著奇妙的改變。
卓揚學會了站在不同位置觀察周圍的一切‐‐
門口那顆大樹,從南面看,枝葉茂密繁盛,從北面看,卻稀稀落落像要枯掉。
拿在手裡的桌球,要比幾十米外的球案大出好多。
開啟的燈在夜裡看起來很明亮刺眼,到了白天,卻幾乎注意不到它是否發光。
鄰居湯姆大叔的太太罵他酒鬼,女兒嫌棄他是木訥的老好人,孤兒院的小孩子們說他是天使,而他的老母親叫他&ldo;長不大的小湯姆。&rdo;
世間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