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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晉安對此並不憂心。他不過是被發配充軍,孫劍鋒卻是死了,兩相而較,他還贏了一籌。他相信,真與寧清卓對上,那個被傷到心中流血的人也不會是他。
他走了一段,快要出京城時,果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嘴角便是一翹。
那個女子撐著把傘,手中抱著一個油紙包,正在朝街上張望。陳晉安行近了,看清了那人柔和的眉眼,腳步放緩,心中疑惑:怎麼好像是……寧如欣?
女子此時微微偏頭,露出了大半個側臉,果然是寧如欣。陳晉安停步,看向她手中的油紙包,見裡面似乎裹著什麼熱騰騰的吃食,便有些呆愣了。
陳晉安以為寧如欣是來送他一程的。在他看來,京城如此之大,寧如欣卻偏偏出現在這,還捧著一包裹的吃食,實在不做他想。相較兩人分別時,女子似乎胖了些,氣色也好了許多,陳晉安無法剋制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她對他欽佩愛慕,待他體貼溫柔。而他若不去想寧清卓時,兩個人的相處其實很舒心。
沒有緣由的,陳晉安的心忽然柔軟了下去。他對不起她,虧欠於她,可她原諒他,絲毫不與他計較。今日他被發配出城,根本沒有人來相送,只有她在這候著他……
那些良知理智突然跑了出來,陳晉安不自覺退後一步。他沒臉見寧如欣。可身後的官差卻催促出聲:「喂!你倒是走啊!停在這作甚?!」
寧如欣被這聲叱喝吸引,扭頭朝他們看來,便見到了陳晉安。陳晉安無法之下,只得含笑與她招呼:「如欣。」
寧如欣明顯一愣,呆了片刻方才點點頭,也喚了句:「晉安。」
陳晉安只覺心中一沉:寧如欣這反應不對!她根本不料會在此處見到他。這說明……她不是來送他的。那她在這等誰?
彷彿是為了回答陳晉安心中的疑問,不遠處行來了一個眉目端正的青年男子。他一眼就看到了陳晉安,也是一愣,卻沒有多說,只是行到寧如欣身旁道:「如欣,那家鋪子正巧沒了酸梅,我付了錢,讓他們一會送去府裡。」他扶住寧如欣,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腹,關心道:「還是犯噁心麼?」
寧如欣便不再理陳晉安,轉頭朝那男子歡喜一笑:「現下感覺還好。說來真巧,剛剛我在這等你時,有個賣包子的老頭路過,他賣得酸菜包子和盧陵的味道一樣!我買了好多,打算帶回家吃。」她微微蹙起了眉:「不過我應該問問他住哪裡的,萬一以後碰不上他,豈不是吃不上了?」
那個男子便柔聲安撫寧如欣,只道定是能找到包子老頭。陳晉安呆呆在旁看著,心中酸楚一陣陣往上冒。
他知道這青年男子是餘宏朗,前些日子娶了寧如欣,而且……寧如欣真的懷孕了。他知道餘宏朗待寧如欣很好,是真心的好,而寧如欣很幸福,是真正的幸福。於是,她根本都要忘記他了,他卻還自作多情,以為她是來送別自己……
陳達死時,陳晉安不曾後悔;被押解回京時,陳晉安不曾後悔;在牢中悽苦度日時,陳晉安也不曾後悔……可是現下,他卻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悔恨。
陳晉安的心中忽然有種清晰的疼痛:他都做了什麼啊?!他拋棄了已有的美好與幸福,任執念將他拖入無底深淵。於是他失去了他的如花嬌妻,失去了他的家族他的財富他的名聲他的地位,就連一直對他忠心耿耿的陳達……也為了救他,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寧如欣的幸福生活彷彿在提醒他,他曾經堅持的決定是如何愚蠢,他選擇的生活是如何自取滅亡。
餘宏朗與寧如欣輕聲細語說了一陣話,便禮貌與陳晉安告辭離去。陳晉安失魂落魄立在原地,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街道的茶樓包廂,有人輕輕關上了窗。
包廂裡,校尉與寧清卓分坐茶几兩旁。校尉將茶杯放下,措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