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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庫裡,捨不得離開。
於是,我們在年老侏儒的指引下,繼續開啟一個個櫥櫃和箱籠,檢視裡面的圖畫。有時候我實在受夠了那些看起來差不多的圖畫,不想再看到胡斯萊夫來到城堡的窗臺下探訪席琳。我會離開大師身旁‐‐甚至看也不看一眼胡斯萊夫坐騎的鼻孔‐‐來到火爐邊取暖,或者走進寶庫隔壁的房間,戒慎恐懼地在成堆的布匹、黃金、武、盔甲和戰利品間走走。偶爾,奧斯曼大師會驚呼揮手,讓我興奮地以為他發現了一幅新的經典,或者,是的,終於找到了一匹鼻子畸的馬。我急忙跑到大師身旁,他盤腿坐在一張法蒂赫&iddot;蘇丹&iddot;麥赫梅特年代的烏夏克地毯上手微微顫抖地拿著書本;然而當我望向圖畫時,才發現原來是我從未見過的主題內容:撒旦偷偷登上了諾亞的方舟。
我們看著成千上百個君王、國王、蘇丹和大汗‐‐從帖木兒的時代到卡努尼&iddot;丹&iddot;蘇萊曼大帝的年代,這些君主統治過大大小小的王朝和帝國‐‐興致高昂地狩獵羚羊、獅子及兔子。我們看見一個下流的男人在一頭駱駝的後腿上綁了幾片木,站在上打算侵犯這頭可憐的動物,他的行為就連魔鬼也覺得可恥,羞愧地咬著手指蜷縮一角。在一本經由巴格達傳來的阿拉伯語書中,我們看到了一個商人緊抓著一隻神話靈鳥的腳,飛越大海。接下來一冊書中,開啟的第一頁,我們看見謝庫瑞與我最喜歡的場景:席琳瞥見懸吊在樹枝上的胡斯萊夫肖像,對他一見鍾情。往下,一幅插畫栩栩如生呈現一隻精密時鐘的內部構造,各種輪軸和金屬球,大象背上的鳥和阿拉伯小雕像,這時,我們才想起了時間。
我不知道我們依照這個模式,花了多少時間,一本書又一本書、一幅畫接著一幅畫地檢視。彷彿,寶庫裡潮濕而黴朽的時間已經徹底融入到了凍結於畫和故事中的永恆黃金歲月。幾個世紀以來,在眾多君王、大汗和蘇丹的畫坊中,奢侈地耗盡無數大師眼力所成就的這些彩飾書頁,似乎隨時會活過來,就好像我們周遭的物品:頭盔、彎刀、鑽石鑲柄的匕首、盔甲、中國陶杯、覆滿灰塵的精緻烏德琴,以及珍珠繡飾的坐墊和織錦‐‐都是我們在無數繪畫中看見的奇珍異寶。
&ldo;現在我明白了,經過幾百年幾千年悄悄地、慢慢地重製同樣的圖畫,成千上萬藝術家靈巧地描繪出了世界的演變。
我承認我不完全聽得懂大師話中的意思。面前這千萬幅圖畫,全都是過去兩百年間繪製的,它們一路從布哈拉到赫拉特,從大布裡士到巴格達,最終來到了伊斯坦堡。大師對它們詳細觀察的程度,早已超過了只是單純尋找某些馬匹鼻孔裡的線索。看著這些圖畫,我們彷彿一邊低吟憂傷的輓歌,哀悼著所有前輩細密畫家的才華、靈感與耐心,多年來,在這片土地上,他們創造了無數絕美的繪畫和彩飾。
寶庫門在晚禱時分再度開啟時,奧斯曼大師告訴我他不打算離開;不僅如此,他想在這裡呆到清晨,憑藉油燈和燭火的光線檢檢視畫,這麼做,才能完成蘇丹陛下賦予的任務。由於延續著剛才的心,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告訴他,我想與他及侏儒一起留下來。
我的大師透過敞開的門,向等在外頭的司役傳達了我們的願望,並企求財務大臣的許可。這時,我卻突然後悔自己剛才的決定。我眼前閃現出了謝庫瑞和我們的家。我愈想愈覺得如坐針氈,不禁擔心,她一個人和孩子們怎麼度過這漫漫長夜,她是否會牢牢扣緊窗戶上新修好的百葉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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