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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歲的年紀,大概他還沒有真正長大,他混跡在巴嶺這不大的地方,整天無所事事,每天做的事情,喝酒抽菸打架,偶爾小賭,日子過得毫無希望,像一具已死的行屍,心裡頭有聲音告訴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但他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失的不甘、委屈和怨氣,驅使著他繼續在這片黑暗中墜落,自暴自棄這個詞,貫徹了他16歲到19歲的人生,而且看樣子,還能維持更久。
91年的那個冬天,周崇明脫離了久聚的混混團夥,一個人在看不見的大雪盡頭裡行走,他穿了一雙黑色的雨靴,寒冷的空氣無孔不入地鑽進他的棉襖,這讓他一直和鋼鐵一樣挺直的脊背有些佝僂。
雨靴在厚厚的一層雪裡深陷進去,拔起來有些麻煩,這樣的天氣裡,他應該呆在家裡,只是一個人慌,和那些只會說廢話的男孩在一起,他也慌,荒廢了什麼失去了什麼而且還在失去的慌讓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焦躁的境地。
他不是不想上進,不是不想去做點什麼,本來他就不是這樣的人,他還記得自己很早之前的樣子,穿著小西裝,打著領結,在不大卻也不小的舞臺上表演彈鋼琴,彈奏一曲完畢,所有人都為他鼓掌歡呼喝彩,琴行的老師說他在音樂上很有天賦,以後能成為一個音樂家也說不一定,也記得他門門滿分,老師和饒雪對自己那充滿希翼的臉。
他本來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周崇明時常這樣想著,然後又繼續投身在那片能淹沒他的黑暗之中,過去那些人對自己希翼的表情,全都成了他繼續自暴自棄的動力。這該怪誰呢?
誰都沒辦法責怪,年少時期的不甘和怨氣,讓他走了另一條路,毫無生機和希望,只有看不見盡頭的腐爛氣息的路,他已經爛在這裡了。
91年冬天下的雪,是他這個時候甚至未來幾十年記憶裡最大的一場雪,記憶中應該是很冷的,但後來他頻繁回憶起這一年的冬天,想到的卻不是那年真冷,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那天,他順著馬路一直走,鋪滿在路邊的白雪被他故意踩進去,留下一個個暗色的濡濕鞋印,就這麼走啊走,走了很久之後,他看見了一個牌子,那上面寫著白雲村,這個村子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沒有進去過,因為那連線馬路的,是一條好像看不到盡頭的泥路,它坑坑窪窪的,也沒有讓人想走上去的,周圍是大片空落落的田地,乾癟的稻草堆在田裡被蓋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冰冷地包裹著這條寂寞的路。
周崇明走到這裡就停下了,他目光在茫茫雪山中滑過,又漫無目的地移開了目光。
這個時候,一輛灰撲撲的客車慢慢地行駛過來,在這樣的大雪天裡,慢些行駛總歸沒錯,周崇明看向了這輛客車,破舊的車門開啟,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從車上慢吞吞的下了車。
那是個姑娘,周崇明即使沒看見臉,看著她厚實棉襖都遮掩不了的細瘦身體,心裡已經有了冷漠的猜測。
本來,他們不會有任何交際,只是那姑娘從車後面拿了行李,在客車離去之後,她一眼瞟到了他,沖他笑,&ldo;大哥,能幫個忙嗎?&rdo;
她對他笑的時候,周崇明看清了她的臉,是個很漂亮的姑娘,白面板,雙眼皮,高鼻樑,嘴唇也不大,她眼睛是黑白分明的明亮,鼻子很紅,嘴唇也有些發白,他冷漠地看著她,沒有出聲。
&ldo;大哥?幫幫忙好嗎?這些東西太重啦,我請你好吃的好嗎?&rdo;她說著,拖著看起來就很重的尼龍袋,慢慢走到了他身邊,&ldo;幫我一起抬到那……就是那就好了,那有個亭子,不遠的,幫幫忙吧?&rdo;女孩說著,用腳背墊著尼龍袋子,另一隻空閒的手從厚重的棉襖裡使勁掏了掏,掏出了一把糖,&ldo;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