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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上五本觀之，知現存之《水滸傳》實有兩種，其一簡略，其一繁縟。胡應膳（《筆叢》四十一）雲，&ldo;餘二十年前所見《水滸傳》本尚極足尋味，十數載來，為閩中坊賈刊落，止錄事實，中間遊詞餘韻神情寄寓處一概刪之，遂既不堪覆瓿，複數十年，無原本印證，此書將永廢。&rdo;應麟所見本，今莫知如何，若百十五回簡本，則成就殆當先於繁本，以其用字造句，與繁本每有差違，倘是刪存，無煩改作也。又簡本撰人，止題羅貫中，周亮工聞於故老者亦第雲羅氏，比郭氏本出，始著耐庵，因疑施乃演為繁本者之託名，當是後起，非古本所有。後人見繁本題施作羅編，未及悟其依託，遂或意為敷衍，定耐庵與貫中同籍，為錢塘人（明高儒《百川書志》六），且是其師。〔16〕胡應麟（《筆叢》四十一）亦信所見《水滸傳》小序，謂耐庵&ldo;嘗入市肆閱故書，於敝楮中得宋張叔夜禽賊招語一通，備悉其一百八人所由起，因潤飾成此編&rdo;。且雲&ldo;施某事見田叔禾《西湖志餘》&rdo;，而《志餘》中實無有，蓋誤記也。近吳梅著《顧曲塵談》〔17〕，雲&ldo;《幽閨記》為施君美作。君美，名惠，即作《水滸傳》之耐庵居士也。&rdo;

案惠亦杭州人，然其為耐庵居士，則不知本於何書，故亦未可輕信矣。

四曰七十回本《水滸傳》。正傳七十回楔子一回，實七十一回，有原序一篇，題&ldo;東都施耐庵撰&rdo;，為金人瑞字聖嘆所傳，自雲得古本，止七十回，於宋江受天書之後，即以盧俊義夢全夥被縛於張叔夜終，而指招安以下為羅貫中續成，斥曰&ldo;惡札&rdo;〔17〕。其書與百二十回本之前七十回無甚異，惟刊去駢語特多，百廿回本發凡有&ldo;舊本去詩詞之繁累&rdo;語，頗似聖嘆真得古本，然文中有因刪去詩詞，而語氣遂稍參差者，則所據殆仍是百回本耳。周亮工（《書影》一）記《水滸傳》雲，&ldo;近金聖歎自七十回之後，斷為羅所續，因極口詆羅，復偽為施序於前，此書遂為施有矣。&rdo;二人生同時，其說當可信。惟字句亦小有佳處，如第五回敘魯智深詰責瓦官寺僧一節雲：

……智深走到面前，那和尚吃了一驚，跳起身來，便道，&ldo;請師兄坐，同吃一盞。&rdo;智深提著禪杖道，&ldo;你這兩個，如何把寺來廢了？&rdo;那和尚便道，&ldo;師兄請坐，聽小僧……&rdo;智深睜著眼道，&ldo;你說你說：&rdo;&ldo;……說：在先敝寺，十分好個去處，田莊又廣，僧眾極多，只被廊下那幾個老和尚吃酒撒潑，將錢養女，長老禁約他們不得，又把長老排告了出去，因此把寺來都廢了。……&rdo;

聖嘆於&ldo;聽小僧……&rdo;下注雲&ldo;其語未畢&rdo;，於&ldo;……

說&rdo;下又多所申釋，而終以&ldo;章法奇絕從古未有&rdo;譽之，疑此等&ldo;奇絕&rdo;，正聖嘆所為，其批改《西廂記》亦如此。此文在百回本，為&ldo;那和尚便道，&l;師兄請坐，聽小僧說。&r;智深睜著眼道，&l;你說你說！&r;那和尚道，&l;在先敝寺，十分好個去處，田莊廣有，僧眾極多……&r;&rdo;云云，在百十五回本，則並無智深睜眼之文，但云&ldo;那和尚曰，&l;師兄聽小僧說：在先敝寺，田莊廣有，僧眾也多……&r;&rdo;而已。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