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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煙住的屋子在長信宮的西側。
長信宮本來就寬袤,又沒幾個活人——太監倒還是有的,宮女卻只有那麼三四個,都聚在長信宮的掌事姑姑萍嬤嬤身側。而這處本該住滿了下人的耳房,竟然全都熄著燈,一片黑魆魆的模樣,根本沒有住人。
如此,這片耳房,簡直和久無人煙的鬼屋似的。
朝煙聽著黑暗裡不知何處傳來的鷓鴣聲,嘎吱推開了門。屋內上著油燈,一點昏暗的光將裡外勉強照出了輪廓。
桌椅櫥幾倒是齊全,兩張睡榻並排挨著,上鋪嶄新的藍底被褥。床底露出一道火盆,堆了些沒燒的細炭。
太后怕朝煙一人在長信宮應付不來,還遣了個小宮女與她一起來。這小宮女叫香秀,今年十五歲,人生的圓潤白皙,細細的眼睛常笑得只剩一條縫,嘴巴還挺愛吃。此時此刻,香秀正揮著一條帕子,上上下下地趕著灰塵。
瞧見朝煙進來了,香秀忙笑說:「煙姑姑,您瞧,長信宮的人還挺好的呢!這送來的炭都是沒煙的細炭,烘起來不嗆人。」
朝煙點了點頭。
的確,這處耳房收拾的可比她想像的要齊整舒適多了。她本以為,魏王見她乃是壽康宮人,恐怕會故意小心眼地為難她,怎麼也得讓她在廢墟里打一個月的地鋪呢。
沒想到魏王殿下倒還算是心眼寬。
可魏王越是如此,她就越心有不安:這……莫不是鴻門宴?
第4章 掌事
朝煙與香秀分別鋪好了自己的被褥,又將行李收拾了一番。朝煙來得匆忙,換洗衣服也沒帶多少,統統壓在了箱籠裡。且她們二人初初搬來,沒給這屋裡添多少傢什,屋中到底顯得還是有些簡陋了。
香秀將窗合上,正想去領晚上的飯食,就見得庭外的黑夜裡搖搖晃晃過來一盞燈籠。定睛一看,原是個掌事姑姑打扮的四十幾許女子,領著個小宮女兒朝這裡走過來。
香秀眯了眯眼,對朝煙道:「煙姑姑,那一定就是掌管長信宮的萍嬤嬤了。」
朝煙朝窗外一望,點了點頭。
她來長信宮的任務之一,就是頂替這位不聽話的萍嬤嬤。萍嬤嬤本也是太后派來的人,只是她在這長信宮中待久了,把持著長信宮的流水庶務,膽子也肥了起來,漸漸地不愛聽太后的話,使喚不動了。太后這才起了心思,想用朝煙將這萍嬤嬤換下去。
那燈籠遙遙行來,在耳房邊停住了。
「這屋裡住的,就是壽康宮來的朝煙姑娘吧?」一道略顯尖銳的嗓音傳來。
萍嬤嬤四十幾許,生的豐肥矮小,面上兩團圓肉,一說話就顫巍巍地動著,眼皮也如堆起了一疊褶子般厚實。她明明是個伺候人的,腕上卻戴著一副成色極好的玉鐲,指甲也修的長長,顯然在這長信宮薅了不少油水。
朝煙自門間走出,答道:「萍嬤嬤,我就是朝煙。」
萍嬤嬤眯起了眼,上下地打量朝煙,哼笑道:「哎喲,好一個清秀的小姑娘。長了這麼漂亮一張臉,卻要來咱們長信宮蹉跎青春,也不知太后娘娘如何捨得?罷了,你日後跟著嬤嬤我,自然有的你好處。」
言談之間,似已朝煙當做了自己的跟班。
香秀聽了,就有些小著急:咱們家煙姑姑是來做掌事的,又不是給你萍嬤嬤跑腿兒的,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呢?
香秀正在急著,朝煙卻伸手阻住了她,示意她稍安勿躁。旋即,朝煙慢聲道:「萍嬤嬤,太后娘娘命我來長信宮,是命我來掌理長信宮庶務的。恰好今天你來了,那我便說一聲:還請萍嬤嬤今日回去了,好好收拾一番帳簿庫房,將掌事姑姑的令牌與帳簿一併拿來我處。」
她這話說的不客氣,一上來就要萍嬤嬤交權。萍嬤嬤眼睛一瞪,哼笑道:「你年紀輕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