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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道:“臣奉聖旨,召圓慧寺僧人鍾守淨,已在朝門外候旨。”武帝傳旨宣上殿來,黃門官引鍾守淨直進殿上。武帝舉目看時,果然好一個少年俊秀沙門。有《西江月)為證:
頭頂五山繡帽,身披百袖禪衣。飄飄俊逸美丰姿,羅漢端然再世。
紅暈桃花兩頰,青分柳葉雙眉。儒門應自步雲梯,何事招提棲止?
鍾守淨山呼朝拜已罷,武帝道:“朕今新構妙相寺,每聽政暇時,欲到寺中談經說法,參樣禮佛,以求正果,免墮輪迴。特掄一位才德拔萃之僧,引歸正黨。適間僕射謝舉盛稱賢卿才德,朕欲面受教益。況朕皈依佛教已久,經典之義,頗知大略,但不識釋門真詮,果以何者為先。卿可細剖,以開朕茅塞。”鍾守淨俯伏金階,正欲開談啟奏,武帝道:“卿開講佛法,安可輕褻,敕賜錦墩坐下。”鍾守淨謝恩,右首側邊坐了。奏道:“夫佛者,寂滅之道也。諸經典千言萬語,只是教人守其靈明,勿使物慾迷障。所謂寂者,澄然清靜;滅者,冥然渾化。人能守其初心,不為物慾所蔽,則心靜神清,依然本來面目,不椎可以延齡,抑且圓寂時,魂凝魄結,圓陀陀正覺菩提,自然登於彼岸。此‘寂滅’二字之正果也。人能解得此意,然後持齋佈施,誦佛看經,方有功德。不然,佛燈不照,不過是糟粕而已,何與於正覺哉!”武帝道:“卿言深透禪機,使朕豁然省悟。謝僕射薦舉得人矣。”令光祿寺大排蔬筵,著謝僕射陪宴。齋畢,謝恩退朝。次日早朝,謝舉又率鍾守淨進朝候旨。武帝御筆親封鍾守淨為僧綱司都法主、妙相寺正住持、宏仁闡教大師,一概寺院僧人,俱受節制。欽賜錦繡袈裟一件,九寶僧冠一頂,錫杖雲鞋。又賜近城良田二百頃,以為齋供。外賜御轎一乘,差中貴官人員,兩人持幢幡,兩人捧僧綱司都法主、妙相寺正住持印匣,兩人齎敕誥,一人捧御燭,一人捧御香。其餘細樂、金鼓、旗帳,何止百餘人,前呼後擁,送至妙相寺來。鍾守淨下了轎,進入大雄寶殿,參佛已畢,望闕謝恩。本寺僧眾和道人行者,撞鐘擊鼓,俱來參見。鍾守淨一一禮畢,厚贈中貴還朝覆旨。以下樂人轎伕等,俱各賞賜,不必細說。
原來這鐘和尚素有名望,因此妙相寺中僧眾俱無他議,雖有些器量窄狹,眾人也只道佛家當如此儉嗇。況又是天子欽差來的,寺里人不必說服他管轄;即公侯將相,國戚皇親,俱各敬重往來。自鍾守淨進寺之後,天子時常駕臨,說法談經,參禪打坐,鬨動了遠近僧俗士女,都來聽經,參見活佛。俱各載米齎錢,遠來佈施。燒香的人,隆寒盛暑,絡繹不絕。施捨的錢財米麥,不可勝計,真個是富堪敵國。不要說鍾住持受用過於國戚王親,便是鍾子遠夫妻二人,享用極其豐足。子遠常對渾家說:“也不枉了教兒子出家一場。”此時村民俗子,看了鍾守淨的樣子,個個羨慕為僧,天下習以成風,出家者甚眾,不在話下。
再說林時茂主僕二人,自從離家避難,行了數日,不覺已到沁州沁陽驛地界了。看看天晚,過了綿山,投一村店安息。蒼頭放下行李,向廚下炊飯,林時茂客房暫睡。蒼頭正炊飯間,有一個老者,也在那裡燒火,坐於灶下,將蒼頭不轉睛的窺覷。蒼頭見了,心下疑惑,問道:“老丈為何瞧著小人?”那老者道:“我看見有些面善,見莫非在太原府中來的麼?”蒼頭道:“我正在太原陽曲縣內住。”老者又道:“兄尊姓?”蒼頭道:“在下姓林,住昇仙院前。”老者思想了一會,嚷道:“我想著了,兄莫非是林將軍尊使麼?”蒼頭道:“是也,老文何以相認?”那老者歡喜道:“我當初在高丞相麾下犯罪,轅門臨斬時,你拿酒飯與我吃,至今不忘。為河至此?”蒼頭道:“老丈莫不就是杜旗牌麼?”老者笑道:“然也。”原來這老者姓杜名悅,綽號石將軍,因他有些膂力,頗通武藝,投在皇親王驃騎麾下為旗牌官。因隨高歡出征,失機當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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