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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蹇想了想，答：&ldo;是位富商，肯一擲千金為雲月贖身，想來應該會好好待她。&rdo;

&ldo;雲月是什麼時候被贖身的？&rdo;書玉又問。

方蹇答：&ldo;就在上個月。&rdo;

書玉微微一滯。算起來，賀子峘發信給辜尨恰恰就是在上個月。

月明樓素來贖身制度嚴苛，數十年來成功贖身的只寥寥幾人，且皆為下等伶人。此番僅短短一個月，月明樓的紅伶便要出閣，真的只是巧合？

方蹇看了看書玉，輕聲道：&ldo;你能來我這裡一趟，實屬不易。我們不談那些有的沒的，可好？&rdo;

書玉回過神，笑道：&ldo;好。今天聽什麼曲呢？不管什麼曲子，只要你唱，一定好聽。&rdo;

方蹇微微紅了臉：&ldo;再唱《桃花扇》好不好？&rdo;

&ldo;好呀。&rdo;書玉眉眼彎彎。

這一幕唱的卻不再是李香君與侯方域的初見。

方蹇略一斂眉，再睜眼時已眸光悲切。幾個音符唱響，寂寥哀淒之感頓生。

書玉一愣。這曲是蘇崑生所作的《哀江南》。

&ldo;橫白玉八根柱倒，墮紅泥半堵牆高。碎琉璃瓦片多，爛翡翠窗欞少。舞丹墀燕雀常朝，直入宮門一路蒿，住幾個乞兒餓殍……&rdo;

水袖一收，裙裾一揚，臺上的女子眼角噙一滴淚，倏而放高了嗓音。極醇的音色雌雄莫辨，簡直要撥動聽者內心最敏感的弦。

&ldo;……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rdo;

驀地，唱音一頓。書玉的心亦隨之一頓。俄頃，一聲幽幽嘆息隨著音符而下‐‐

&ldo;……謅一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rdo;

曲畢。方蹇鬆懈了一身之力，笑看著臺下的書玉。

書玉方才從曲音中回過心神。月明樓的伶人多唱的是風花雪月，這一曲《哀江南》縱唱功驚艷，亦討不到半點好處。沒有伶人願意唱這又難又不討喜的曲。

方蹇卻唱了。

獨獨唱給她聽。

書玉仰頭，靜靜地看著臺上的女子，道：&ldo;方蹇，你想不想離開月明樓？&rdo;

方蹇一愣：&ldo;我從未想過離開這裡。&rdo;

書玉一字一句道：&ldo;你若想離開，我一定盡全力帶你離開。&rdo;頓了頓，她又道：&ldo;你在這裡，並不開心。&rdo;

方蹇又是一愣，繼而低低地笑了：&ldo;書玉，離開這裡，我會更不開心。&rdo;

這回，書玉愣住了。她不解：&ldo;為什麼？&rdo;

&ldo;你救得了一個方蹇，能救得了所有的伶人麼？&rdo;方蹇的眸色有些涼。

書玉卻笑，眉眼裡坦坦蕩蕩：&ldo;我承認我的能力不夠，但在我能力之內，能幫一個便算一個。&rdo;

方蹇一滯，繼而輕輕一笑：&ldo;書玉，你是好人。&rdo;

&ldo;那是自然，&rdo;書玉笑得俏皮，&ldo;所以，要不要跟我這個好人走？&rdo;

方蹇不答，卻望著書玉道：&ldo;你說，我們這樣子，算不算一對才子佳人，郎才女貌？&rdo;

書玉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