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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珩則氣道:「好哇,崔季為著不叫我搶他兒子糖吃,竟想出這等損招!這一塊畫的是瑞香,總答對了吧!」語罷奪了麻糖放入口中。小習搶之不及,又喪失一名愛將,大哭著跑去找崔季。
藥湯苦澀難去,梁珩一邊含著麻糖一邊慶幸,送糖童子來得真及時。
第110章 雲外信
崔顯學風嚴厲不近人情,家風卻十分和藹,聽說沈育如崔習這般大小時已被沈矜逼著面壁背誦幼學,而崔小習還能在家宅裡四處撒野逗趣,趕上樑珩這個臥病傷患也有一顆耐不住寂寞的心,二人一拍即合。
這日,小習推著一隻沉重的藤箱進屋,不知裡面裝了什麼寶貝,迫不及待給哥哥分享。
箱子已很陳舊,藤編處處磨損,似乎從前常被人使用,然而面上又積了灰,不知從哪一刻起就被遺忘了。
「別把你阿孃的嫁妝拖來了。」梁珩半靠在床榻,試圖趁崔顯不在,將糖塊在藥湯裡泡化了再喝,見小習拖拽困難,乾脆將藥置之腦後,下床幫忙,他目下恢復不錯,已能使上力氣。
小習道:「這是伯伯的!」
「你還有伯伯?」梁珩一直以為崔家是兩代單傳,子息薄弱,想不到崔季頭上還有位兄長。
「有伯伯!」小習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總之開啟藤箱,同梁珩驕傲一指,「伯伯好玩的!」
箱中亂七八糟裝著各種物件,入目皆是些木工、陶作,似乎是小習的伯伯自作的小玩意兒。梁珩拿起面上一隻倒立的木頭鵝,入手沉重,一旦拿正,鵝的兩隻腳掌便縮回腹中,屁股掉出來小小一粒蛋,在被窩裡滾了兩轉。
梁珩撿起鵝蛋一看,是顆打磨圓潤的黑卵石。
木頭鵝生了一顆蛋,需得倒轉後再立正,方才又生一個白卵石。好精巧的機括,梁珩眼睛湊近木鵝腹腔窺視,什麼也沒看清,反而不小心把腳掌卡在肚子裡了,心虛地把木頭鵝推至角落。
小習翻出一隻手掌長度的圓筒,爬上樑珩的床,推開窗格,迎著春日轉動圓筒:「看!」
陽光穿過木筒,投射在梁珩膝頭,閃爍著繽紛五彩,隨著木筒轉動,組合成千奇百怪的形狀,如同一個個瑰麗無比的白日美夢。
「你伯伯手真巧啊!」梁珩由衷感嘆,皇宮裡都沒有這玩意兒。
「爹爹只會讀書,」小習生氣地說,「伯伯好玩!」
「你伯伯名字叫什麼?」
小習想了半天,想不起來。
梁珩不由對此人感到好奇,更欲瞧瞧箱中還有什麼些個寶貝,翻找起來,結果翻出一張十九路紋秤。看來小習的伯伯不止會些木工活兒,生在書香門第,琴棋書畫想必都不在話下。
那棋盤約有三指寬,非常實沉,暗金木紋繞走盤面,光華內蘊。側邊鑿刻幾個小字——林客。
崔林客?
崔家長子失蹤日久,小習將他的東西據為己有,什麼都拿來玩兒,箱子裡還有幾頁麻紙,小屁孩兒不識字,不曉得那是什麼東西,便撕來玩兒,裂紙之聲甫一響起,梁珩驚覺,忙制止:「誒!那是信!撕不得!」
所幸沒有裂為兩半。
那一沓足有十幾張,都是家信,粗覽之下,題頭儘是「弟季生見字」,唯有一兩封「筆諭逸兒」。看上去是,崔家大哥給弟弟崔季寫了不少信,都收在此箱中,並有兩封回信,崔季斷然不可能管兄長叫小名,應是崔顯寫給長子的。
弟季生見字:
一別半月,兄日前已至望都,舟車勞頓,身體疲憊,故未及去信。現已落榻城中客來正店,若有家信,可寄至此處。待兄稍作整頓,便聚會王城精舍諸學生,商議謀官一事。
甚勿掛念。
文治四年七月廿三日
文神皇帝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