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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塵的大敲竹槓。
時間將屆午夜,雖是喧鬧不休的臺北城,此時也該有幾分清明涼爽。
他怨忿地開了窗,想借車外涼風吹散胸臆間的鬱結躁悶,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來人人稱羨的際遇只是一種交換,荒涼了青春,荒唐了歲月,荒疏了理想,最後荒蕪了自己;他記不清這種交換的目的為何,或者,根本沒有目的?
好不容易停好了車,嚴開勉強踱著方步,歪歪倒倒向自宅走去。
去他的,這城市已經醉生夢死到無所知覺!
而他,是這城市裡最腐化、麻木、枯朽的軀殼,將會不可收拾地毀滅下去。
哈、哈啾!好冷喔!
可是好累,不想動……哈啾!
他的新芳鄰梁善善小姐熟睡在自己的機車上?!
嚴開霍地停止了自怨自艾,並且佩服自己一個月前的未卜先知;不過,當他跟著發現在梁善善腳邊四周散落的書籍、證件、梳子、面紙包、筆盒、提袋……
饒他自詡是個最腐化麻木枯朽的軀殼,也不由得皺起眉頭。
“喂,起來!”
動作不甚溫柔。“發生什麼事了?”
“唔,林慄你提早回來了?”梁善善眨了眨長睫毛,極勉強地抬起眼來,終於看清來者何人,語露驚訝。“呃,嚴大哥是你啊?你怎麼會在我家?”
怎麼?怎麼會有這麼缺乏危機意識的女人?!
嚴開已經無力去計較稱謂問題,拉起還迷迷糊糊蜷縮在機車龍頭上的梁善善,努力抑著自己不知從何而來的怒氣,“梁善善,你清醒一點,是你自己睡到大馬路上來了!誰有那閒工夫去你家!”
“啊!”這下樑善善是真的回魂了,揉了揉自己的眼,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太累了,所以……”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嚴開指著滿地散落的物事,猶是不爽。“大概是有人趁你熟睡時搞的吧!人沒事算你幸運,你自己點點看吧!”上升電梯裡——
“真的只有鑰匙掉了?”
“是呀,我今天根本就忘了帶錢包,那小偷大概是把鑰匙包當錢包拿走了!”梁善善輕笑說。
“你好像一點兒都沒事?不怕嗎?”
“嗯,如果是我自己一個人醒來發現這情況,可能就會很無助很害怕吧;不過,幸好有嚴大哥在身邊,心裡就比較踏實一點,真好!”
嚴開看著面前滿臉倦容卻仍撐著甜甜微笑向他道謝的梁善善,原先微慍的神色不覺放緩,他勸慰道:“既然林慄出國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家說實話挺危險的,這幾天還是到李太太那兒或者朋友家借住吧。”
“不!我在臺北沒什麼朋友,而且……”她撥弄著手上的鑰匙,輕聲說:“剛剛向李太太拿備份鑰匙時已經太打擾他們了。”
房東一家反應不太友善,堅持梁善善要負責全部的換鎖費用,這是都市人牽涉利益問題時自我防衛的典型作風,不過嚴開有些擔心梁善善的反應,畢竟她還只是個初至臺北闖天下的鄉下小女孩,如何習慣大都市的人情冷暖?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梁善善努力回給他一記熟稔的燦笑,搖了搖手,在嚴開若有所思的注目下走進家門。
門,輕輕掩上。
大清早,梁善善半睡半醒的開啟門。
“誰啊?”
門外一字排開的男人陣仗讓她的瞌睡蟲頓時跑了大半。
“嚴大哥?警、警察先生?還有這位……這位是?”梁善善轉向她唯一熟識的面孔,當然沒遺漏嚴開鼻樑處的明顯瘀痕。“呃,發生什麼事了?”
嚴開沒有回答,警察先生倒是發話了:“梁小姐,這是你的鑰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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