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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勝,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僅黃成所屬的這個連隊,就傷了五個死了十三,另有五人下落不明,最令人沮喪的是,連可敬的連長都在失蹤人員之中。前天黃昏,副連長和指導員陣亡之後,連長見左鄰高地上某市一個裝備較好的加強連已作鳥獸散,滿山遍野地往陣地後山下的大路上跑,大路是納溪通往瀘州的古驛道,他便決定本連立即撤退。當時槍炮聲連天,他在陣地上跑來跑去地揮手厲聲高叫,怕已傷亡慘重的部下聽不見,一發高射機槍彈擦著了他揮舞左輪手槍的右手,那時聯派的手榴彈已扔進了這方的戰壕,誰已顧不上去給他包紮,更沒心思去幫他尋飛落的手槍了,任他自己去蹲在草叢裡摸索。昨天下午,大家回陣地打掃戰場時,沒見他屍體,人和槍俱不知去向。
剛才,營部通訊員許三娃來傳達緊急命令,叫二排長臨時代理連長,立即帶人出城搜山,因有人報告在連長失蹤的那個荒山上出現了閃光,不知是有敵情在打訊號,還是萬一與失蹤的連長或其他人有關?那片地方地形複雜灌木叢多,說不定還有不明戰況的人躲在裡面,無論如何,必須儘快派人去看看才好。
許三娃在滿屋的地鋪中好不容易找到了二排長,二排長睡得象死豬,輕搖輕喚,二排長不醒,使勁一推,二排長怪叫一聲驚慌坐起,於是引發了大家在睡夢中的長嚎和逃亡。
營部叫二排長臨時噹噹連長,實在也是個無奈的事。
他是磺廠老工人,據傳聞,家中已五代貧農,那是頭些年選縣勞模時,極愛賢能的有關部門不惜重工考證出來的,如今,昔日的老勞模成了紅派的金招牌。他被動員上前線那天,紅派頭目們專門制了朵斗大的大紅花給他戴在胸前,讓這個快五十歲的老漢,肩扛長槍激昂地走在新兵隊伍最前面,鞭炮鑼鼓聲開道,幾乎遊遍了全城每條街,紅派的許多姑娘媳婦和大娘,都感動得溼了眼角。
在城外打陣地戰時,雖然每班崗都是兩小時,但晚上站崗的人,常把站崗用的鬧鐘往前撥,每班崗“以此類推”,其結果就可想而知了,對此,他只會在眾人面前跳:“自從盤古開天地,沒聽說當兵的不站崗!”
雖然這淵博的知識使他儼然象個老軍人,但他的眼卻不願正視翫忽職守的部屬們,吼完後,便悲壯地上崗去,賭氣地一站一通宵,死活不讓人換。
他就是如此地讓人一目瞭然,但是,眼下不用他又用誰呢?這個連裡,連級幹部一個不剩;三個排長中,一排長已同其他英烈們一道,躺進了縣醫院裡的舊魚池,池裡的人男女不分,象一大坑刨光了毛的胖白豬,安閒地浸泡在福爾馬林溶液中,手腕上繫著身份牌,任憑長柄木耙將他們扒來推去;三排長當過兵,在中印邊境反擊戰中就是真正的排長,軍事過硬,人緣也不錯,可惜他今年年初才由聯派反戈過來,而且全因為是某個聯派頭頭持槍*了他的漂亮老婆。黃成也不行,雖然他是紅衛兵小頭目,營部派駐此連的排級政宣,但紅衛兵的威勢早已讓位給了手握槍桿的群眾組織,政宣麼,不過是寫點稿子刷點標語讀讀報紙或給俘虜訓訓話的小文官而已,半夜三更的,營部只好把大任降於金招牌二排長了。
頗英俊的三排長一聲不吭地披掛起來,佩刀、手榴彈、彈帶、電筒等一應俱全而利索。收拾完畢,他腰筆挺地坐著抽紙菸,菸灰小心地抖在地鋪外。二排長見狀有了信心,瞪著眼定定神,清清嗓子大喊:“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我們:‘一切行動聽指揮。’一排的看家,二、三排的跟著三排長和我走。誰都不要想當逃兵,班長帶頭點名,門外邊壩子頭集合!”
驚魂未定而疲憊不堪,昏天黑地的竟要出城搜山!不去吧,不僅是不服從命令,而且不夠哥們義氣,畢竟還有連長和幾個弟兄下落不明,但實在不想動啊。
“找得著個剷剷!”不知是誰罵出了大家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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