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京貢(第3/4 頁)
沏了熱水喝,或者煮一碗醪糟湯,飯桌上的酒水都分給了年輕人。
一是白日勞頓,二是酒量不行,隊裡的年輕人幾乎夜夜宿醉,醒過來白日裡趕路倒也覺得解乏。
驛站院外的官道上,幾聲鞭響,四匹在驛站換好的北馬,嘴裡塞著嚼子,鼻子噴著粗氣,踢開蹄子,拉著一丈見方的大板車緩緩前行,車轍足有寸深,輪子四周揚起一股灰黃的灰土。
車板上用四丈見方的白麻布罩著巨大鐵籠,密不透亮,全然看不見裡面何物,也聽不見任何聲響,只時不時透出一股濃重的腥臊味兒。
二十餘人的隊伍,前面八個年輕後生身著青衫,歪歪扭扭帶著驛卒的帽子,手裡懶洋洋擎著剛從驛站領來的旗牌。
大平律令,凡是去往京畿之地或者邊都重地,驛卒都要擺明旗號,以證身份。
走在最前面的兩面旗牌上,一個是“貢”字,一個是“京”字;第二排的兩面旗牌上畫著一對兒呲面獠牙的“熊頭”;第三行的兩個迴避牌上寫著“肅靜”;第四行的兩個迴避牌上寫著“避讓”。
值此排仗者,代表皇家貴族的權威,即便是這些旗牌手都覺得榮光。見了這個陣仗,山匪流民不敢靠近,否則可以當場斬殺。
再之後,兩個趕馬的車伕駕著那輛大板車。
一個人赤著臂膊,一手握著鞭子,一手扶著腰間裝滿酒的大竹筒。
另一個人在車上倒坐著,雙手緊緊扯住固定鐵籠的粗繩子,不時低聲喊一聲“再慢些”。
大車後面跟著的人就不太整齊,白繼忠和一些年歲大的,雙臂都纏著厚厚的紅布,推著裝行李日雜的獨輪車,不急不緩地走在最末尾。
道上無論有沒有行人和官馬,這些人都一言不發地走著,只能聽見腰刀偶爾磕碰酒壺的聲音和北馬漸重的喘息,若是放在了夜裡,定會讓人以為是陰兵借道。
走了十餘里,路邊現出一片松樹林。
白繼忠打了個響指,留下馬伕和幾個後生圍著大車值守,其餘人都進林子撿陰涼地方坐下歇腳,方才小聲說起話來。
“大哥,我來之前只知道路途遙遠,想想也不怕,關鍵白天趕路時不讓說一句話,怕是沒到京城先給我活生生憋死了。”
孫家老二齜牙咧嘴,掏出牛皮袋子,倒了點水抹在額頭上,然後隨手撿起片巴掌大的枯樹皮不停地扇著風。
孫二這年四月剛滿十六,因為今年沒趕上進山,所以車隊要進京時哭著喊著非要跟著自己的大哥走上一遭。
“你這是第一次走,習慣就好了。若比起進山捉黑山王,這路上簡直是安穩舒服死了。”
孫大今年快滿二十,已跟著走了三回,已然習慣了這氛圍。
孫大掀開罩衣,敞著胸脯斜靠在樹下,不以為是地瞥了弟弟一眼,像是嗔怪他不聽勸告非要跟來。
“這是白日裡還好,到了夜裡,不明理的人看見這麼多人一聲不吭地趕路,嚇都嚇死了!”
孫二看不出眉眼高低,扇著風繼續埋怨著。
“少胡說,要是走路時人聲嘈雜驚了黑山王,咱們全都得見閻王。”
孫大瞪著眼,可依舊不敢高聲說話,表情奇怪,反倒讓孫二覺得好笑。
“再往前十多里才有村落,留著說話的力氣早些趕路!”白繼忠不知什麼時候到了身後,板著面孔,伸出手輕輕拍了下孫二的後腦勺。
孫二這些年輕人都喜歡鎮長,自小都不太懼他,笑著衝他吐舌頭。
孫家這年春天已給孫二說了個鄰鎮的親事,女方家裡知道北鎮年年送貢都有佣金,張口就要二兩金的彩禮。
孫家東拼西湊了一兩三錢,還差七錢,為了不耽誤這門婚事,就默許老二跟著老大一起走這遭押運,好掙下兩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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