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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佛法,應是無邊。
聞人椿卻不見小白狗的痛楚因為文在津的出現而減少一絲一毫。
她其實不敢看了,但不能不看。
她知道,等小白狗真的歿了,她再想看就什麼都看不著了。
真的能去極樂世界嗎,聞人椿跪在小白狗的墓前誠心發問。
她在醫館後面的小山丘上找了塊乾淨地方,親自挖土埋坑,親自捧著它落葬。她削了一塊木頭作為它的墓碑,題字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要寫什麼。小白狗還沒有名字,人們要麼叫它小白狗,如同叫世上任何一隻白色的狗,要麼稱它為「畜生」,時刻提醒它種類低賤。
「給我。」霍鈺不知何時來的,亦不知他是怎麼知道這個小山丘的。
聞人椿大抵是因為出了霍府,竟犟了起來,抓著那塊木板不肯鬆手。
那是一塊新鮮的木頭,聞人椿削得拼命又焦急,留了許多倒刺。有那麼幾根戳在她手裡,也有那麼幾根戳在他手裡。
「我沒有踢它。」他沒頭沒尾,嘆著氣說道,「我答應過你的,不會再踹你,自然也不會踹它。」
聞人椿卻聽懂了,默默鬆了手。
霍鈺於是蘸了蘸墨,思索片刻後,幾筆便將小白狗的模樣畫了出來。
惟妙惟肖,尤其是那雙笑眼。
可是這雙笑眼卻讓聞人椿想起那雙被痛楚折磨得發了紅的眼。她咬了咬牙,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
聞人椿將木板插進了小白狗的土墳,然後不斷地修整著土墳的形狀。
要圓,要很圓很圓,家鄉的人都說,墳越圓,下輩子越圓滿。
她想得認真。颳得手都紅了,指甲裡戳進了許多爛泥,她都沒有發現。
「小椿。」
聽見霍鈺的聲音,聞人椿才想起他還沒走。她知道自己不該將一切怪在霍鈺身上,更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去怪罪霍府二少爺,於是起身,回了一句:「謝謝二少爺。」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是一樣的,沒有怨懟、沒有悲痛、更沒有脆弱。因為那些不會是主子們想要的。
「要哭就哭出來!」他卻說。
強壓著的悲慟難熬就這麼湧了上來,像突來的漲潮,將來不及逃走的人統統捲了進去。
出乎霍鈺的意料,聞人椿仍舊忍住了,她死死地咬著唇、不斷地眨動眼睛,一張臉壓抑得通通紅,但是沒哭。
「過了今日便不準再哭。」
「還瓊很傷心。」
「我不希望你再惹她傷心。」
等霍鈺走遠了,聞人椿突然支撐不住,像一灘泥,歪七扭八地蜷縮著跪倒在小白狗的墓碑前。
她抱著臉,起初哭得含蓄,而後愈想愈沉痛,竟一發不可收拾。
她的後背顫動著,風來自四面八方,從她的衣袖中灌入,像海浪漲了落、落了漲,悲慼連綿不絕,將她整個人都吹得縹緲悠長、難以觸及。
樹木都為之凋零。
霍鈺看著她,不能向前。
「叫人憐惜不是嗎?」見他不接話,文在津又說:「只能在無人處哭泣,只因無人在意她哭泣。」
「若我有顆凡心,或許要為她動心。」
「你其實也這樣想吧。」
得不到迴音,文在津一個人陸陸續續又說了幾句。他平日一向聒噪的聲音今日卻讓人心生酸楚。
霍鈺終於開口:「待我科考了了,我便同娘說一聲,將小椿的奴籍過給你。」
「捨得了?」文在津頓了頓,接著問道,「還是因為不捨得?」
「嫌她無用罷了。又傻又老實,陽奉陰違不會,吹噓拍馬不會,只知窩裡橫兩聲,出了門便是被人欺的命。等我另立府邸,還是請我娘給我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