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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麗芬大談特談嚴幼成的時候,虹影腹內把要說的話排練了幾遍,臨陣卻有些畏縮,她拿茶杯烘手,嘴角抿了又抿,家平先開了場。
「婁小姐,我見過你的相片的。」
他倒開門見山,虹影抬了抬濃厚的睫毛,低聲說道:「錢家平先生,我也見過你的相片。」
「哈!」家平苦笑一聲:」是嗎?他們把我的相片送了過去?」
說真,京劇當年在全國真得火。
第九章 雪
「你不用說了。」家平見虹影話沒說幾句,兩頰已見紅,想她不過一個高中生,為了不誤終生,才鼓足勇氣來到他面前。
「剛才陳董簡練地與我談了談,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件事我們家辦的真是…」
總不能說自家缺德吧,家平想了想,道:「…不妥當。」
這麼快就認了,倒是爽快。虹影認真地瞧了他一瞧,她這一瞧,沉靜的眼底像是有水紋劃過,家平見了,心不免跳上一跳。
當時相片也只是一瞥,相貌清秀的女學生,現下相對而坐,豈清秀二字足夠形容,拿她配只剩一口氣的家興,確是造孽了。
「婁小姐,我想家興的事情,你應該聽聞了。沒錯,我那昏迷不醒的弟弟就是家興。實在是抱歉,家父愛子心切,聽信了和尚道士的胡言,說什麼沖喜能把人沖醒,所以才配親配到你府上。我從開頭就是反對的,但他們說婁家要了巨額彩禮,待嫁姑娘自己也願意,而且據說姑娘有點不…」
不什麼?不靈光?或者與錢家興一樣,全身不遂?虹影等著他說下去,他打住了。
「我如今見了你,才知道那些話,都是不實的。」
可見大伯他們為了掙點錢,不惜詆毀她的名譽;可這錢家平也不是什麼老實人,這個時候提什麼巨額彩禮,虹影被戳到痛楚,寒聲道:「原來如此,府上花了大價錢,買了一個有點『不實』的姑娘。」
「不,不不!」家平大大窘迫起來:「總的來說,是我們不是,雖則費了萬金…」
」你說什麼?」虹影直起上身:「什麼萬金?」
「怎麼?婁小姐不知道嗎?」 家平雖然覺得這時候提錢不地道,虹影的反應卻也讓他有些吃驚:「整整一萬大洋!這個數字用來娶親,在上海灘,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了。總因為家興的病,在這上面要做些補償。」
一萬!整整一萬!霞飛路上一棟帶花園的洋樓才五千大洋。虹影想起母親常常拿出來顧看的禮單,長雖長,加總不超過三千大洋!
七千都進了進了大伯二伯的錢囊!
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握成一個緊拳頭,直到指甲扎肉疼,才說出一句話來:「是嗎?竟有一萬大洋!」
「是,整一萬,你伯父是叫婁伯勤吧,他在我家留了收條」
還有收條,虹影苦笑,大概上面寫著:「有女虹影,估價一萬,四月初四日成交,貨款兩清」
她想不下去了,轉念間全是母親張羅東張羅西的瘦弱身影,媽,他們把女兒賣了,還貪汙了女兒賣身錢,虧你還喜滋滋地給女兒辦嫁妝!
應該哭吧,可她竟然想笑,若不是礙著錢家平在場。因明明這般慘境,卻突兀地咯咯笑,錢家平真當她腦袋不靈光。
「我不知道自己值那麼多錢,究竟是你們太抬舉我了。」 她沉吟著說道。
這話說的,家平應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只是連連擺手,暗自後悔在這未經世事的女孩面前提了錢財,倒顯得俗氣了。
她到底是臉皮薄,醞釀了許久的要求就在唇邊,未語臉又紅了,只咬了口細牙才往下說道:「錢先生,我今天來見您,實在是不得已。我本來是不情願現在就結婚的,我還有一年學要上,可是家裡?&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