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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客室裡是盧仁相。此時的盧仁相心情也很複雜。他十分清楚易霜寒的為人和品格,自汪精衛公然叛國投敵,他知道原來在易霜寒面前編出的那一套不會有效了。他本已放棄了易霜寒,特地請日本在上海的特務組織梅機關派來殺手,就是王家沱出生的那個日本人橋本。不料還沒能接上頭,橋本竟在一場意外的轟炸中喪生。而此時,要上海再派已來不及,出於不得已,才再次找了易霜寒。所以從另一個角度看,盧仁相也是在下賭注。
“機會來了。”盧仁相見面就說。
“什麼機會?”易霜寒明知故問。
“下下個禮拜,雞冠石觀音山教堂要舉行大轟炸死難者追思彌撒,光頭要去參加。”盧仁相乜了一眼易霜寒,說。
“我不願意幹了。”易霜寒覺得直截了當好。
“為啥?”盧仁相併不驚詫。
“汪兆銘投靠了日本人,我是中國人。”他說得很激越。
他記起送別兒子那天,客輪正向囤船靠攏,最後分別的時刻到來了。他還想對兒子說幾句緊要的話。說什麼,他望著兒子朝氣蓬勃的臉,不禁回憶起自己在兒子相同年齡時,不也是一腔熱血嗎?可是在以後人生的一些關節點上,他有過一念之差,甚至卑鄙過。但他認為,在大的方面,特別是在國家民族的大是大非上,不應該含糊。因此,他對兒子說:“假使你這次出去因為打日本死了,我會覺得痛心的……”頓了頓,突然尖銳了嗓音繼續說,“但如果我知道你在日本人面前不像箇中國人,我將在心目中抹去你這個兒子!”他兒子當即變得莊嚴起來,說:“爸,我會記住你的話的。”兒子說話時的神情,在腦海裡好清晰。
“你誤解汪兆銘了。”盧仁相望著一臉沉浸的易霜寒說。
“誤解?”
“你和我都是瞭解汪兆銘的。你想想,他為什麼要去投靠日本人,為高官?汪兆銘性格一貫清高,好多次他都有獲得最高權力的機會,可他不都放棄了嗎?為金錢?他不看重金錢;為貪生怕死?如果就在這大後方,不是更安全嗎?”
“事實是他投靠日本人了。”
“汪兆銘出走,實在是出於不得已。”盧仁相為汪精衛抱屈。
“不得已?”
“是啊,不得已。因為他比誰都清楚,中國根本無法戰勝日本。要救中國只有一條路,就是爭取跟日本達成和平協議。可是光頭為一己之私,根本不採納他的建議。”
“也許吧,但汪兆銘既然出走了,我以為就再沒有必要使用那種手段了。”易霜寒不想理論。
“更有!不除掉光頭,中國政府就沒法在汪兆銘的旗幟下統一起來,就沒法結束戰爭。”盧仁相強辭奪理。
“無論怎麼說,我不會參與了,隨你便吧。”
易霜寒預料盧仁相會暴跳如雷,可是沒有。盧仁相仍足夠冷靜地說:
“那就算了吧。”
“你可以殺了我。”易霜寒以為這是必然的結局,於此,他已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你忘了,我倆是兄弟。”盧仁相似乎重情重義。
“那告辭了。”
易霜寒起身,還沒舉步,盧仁相冷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哦,忘了告訴你,你有個兒子,挺有出息,是吧?”
“是。怎麼?”易霜寒回過頭去,看見盧仁相從背後注視著他的眼睛,像江面上的霧氣那樣陰冷。
“你兒子,易凌雲,他是準備到延安去吧?”盧仁相這人,狡詐有用時他狡詐,現在需要冷酷時,就變得冷酷了。
“我兒子怎麼?”易霜寒問,一顆心直往下沉。
“他走到黛溪生病了。不過,不要緊,有我一個最好的朋友在照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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