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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合上匣子道:「朕要囑咐你,這些東西,將來要隨著葬入朕的陵寢之中。」
宋嘉書鄭重應下:「臣妾領命。」
皇上將匣子就擱在身旁。
之後,皇上長久的沉默,沉默到宋嘉書以為參湯的效力過去,皇上睡著了,或是無話可說的時候,皇上卻忽然開口了:「朕還有一事。」
「朕的陵寢裡頭,孝敬皇后作為元後必然會與朕同葬,你為新帝的生母,是名正言順的太后,將來百年之後自然也會葬入朕的陵寢。」
宋嘉書心中一動,已然明白皇上要說什麼了。
果然,皇上道:「敦肅皇貴妃年氏……朕想著,便讓她也葬入泰陵吧。」
皇上說的都有些猶豫,卻見眼前的熹貴妃毫不猶豫應道:「臣妾遵旨。臣妾記得,先帝爺的敬敏皇貴妃也是隨著先帝爺和四位皇后一併入景陵的,有此舊例可遵循,朝臣們也不會怎麼反對的。」
當年沒反對成皇上,朝臣們只得眼睜睜看著皇上把十三爺的生母,一位追封的皇貴妃也塞進了景陵,此事便成了舊例。
皇上有些發怔。
且說宋嘉書方才說的這些話,皇上本來是想自己說的。若是熹貴妃露出一點不情願的意思來,自己便告知她舊例如此,命她遵從辦理,可她倒是自己說出來了。
皇上原想著將此事也當著眾大臣交代給弘曆的,但此時見鈕祜祿氏應的這麼順從,完全是順著自己的心意無怨無悔的應承,皇上反倒升起不忍之心,準備不將此事公佈於眾:否則皇上只心心念念記著去了的年貴妃,難免讓現在的貴妃面上無光。
於是隻道:「既如此,朕便安心了,來日你將此事告知弘曆便罷了。」
——
外頭張有德來報,寶親王帶著軍機大臣們到的時候,宋嘉書必是要離開的。
看著皇上的病色,宋嘉書便知,這是最後一面了。
她起身屈膝告退。
卻見皇上於榻上伸出手。宋嘉書有些訝然,然而還是上前將手遞過去,覺得皇上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指。
他的眼睛還是一樣幽黑,輕聲道:「最後這些年,是你陪在朕身上,朕覺得很好。」
他其實想過,鈕祜祿氏對他來說是什麼?
她不是讓自己一見傾心的女人,也不是被翻牌子來侍寢的面目模糊的妃嬪,甚至也不像是舉案齊眉的夫妻。
因為皇上感受的到,鈕祜祿氏對自己的感情也不是那種情意,那種男女之情的痴心是藏不住的,正如年氏。
到後來,皇上只能得出一個有些荒謬的結論:鈕祜祿氏更像他沒有過的朋友。
能一起喝酒聊天,能談論生活中的不快,能在艱難的時候陪在他身邊的朋友——說來不知是可悲還是可笑,他作為天子,這些年來像朋友的,卻是一個後宮的妃嬪。
——
宋嘉書並沒有離開養心殿,她只是等在後殿。
弘曆從京城趕來的時候,方是夜色初上,宋嘉書回到後殿時,正好看到宮人們點起了蠟燭。
這一夜,宋嘉書沒有等到東方既白。
午夜時分,她便聽到前頭哭聲大作。
不一會兒,就有小太監涕淚連連撲進來道:「回貴妃娘娘,皇上駕崩了!」
聞言,後殿裡也立刻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大哭聲。說來宮人們的哭聲還是挺真心實意的,皇上駕崩,他們這些伺候皇上的太監,在新帝跟前必然是廢紙一樣,很快就會被打掃走人。
宋嘉書用帕子遮住眼睛。
白寧也嗚嗚咽咽道:「奴婢這就命人回去拿娘娘的衣裳來。」皇上駕崩,眾人正經是要著白戴孝的。
訊息一條條從九州清晏前殿傳到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