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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親徑直走到街上,沒慢悠悠地邊走邊看,而是朝那唯一的地點快步走去。臣拉斯的臉看起來似乎長滿了青春痘,額頭上刻著一道道血紅的紋路,好像是史前的河流溝壑。他的前額每年越禿越多,現在已經形成一個環形山丘,只是不太光滑。
西卡在他走遠後就進了屋子。
他的母親不在,那張伴著她閒日織毛衣的桌子上擺著一盆酸豆芽。西卡開啟蒙灰的窗戶,讓房間亮一些,然後看了看時間,呆坐在床上一會兒,又看了看時間,就拿起床上的彈弓準備回到原來的地方。
正在他要走的時候,無意向窗戶瞧了一眼,看見那個讓許多孩子恐懼的波丘在閒逛‐‐帶著目的的閒逛。波丘在街上走走停停,隨意掃視,現在除了教訓伯特之外,幾乎沒碰上其他孩子。
西卡知道波丘在幹什麼,知道他現在最好還是待在家裡,他卻有一種自相矛盾的想法(或者說希望),那就是出去,與波丘碰面。是向他訴苦嗎?他想著,不是,那傢伙只是蕃茄醬上的奶油,味道不同擺了;而且也沒什麼苦要訴。
7
幾天以來,波丘在大街上像士兵或像遊魂一樣地忙碌,尋找像伯特那麼大的孩子,可幾乎碰不上一個。即使看到了,那身影也是在遠處,等他到了那兒,身影就沒了。幾天下來,他的房子四周沒有孩子經過的痕跡。孩子們認為如果誰在那附近一定會有一雙野獸般的眼睛從某個角落裡盯著他,一瞬間可能就被抓住,然後被拖到那個野獸穴裡,只要關上門,下一次睜開眼來就能看到另一個世界(他們對伯特所說的波丘晚上沒睡覺,始終向外張望的事信以為真)。
幾天之後,波丘內心燃燒的烈火只剩下炙紅的木炭,還會微微發出一聲空虛的爆響,他不在街上到處閒逛了。十幾天後,孩子們開始從他身邊經過,每一次的經過都讓他們心驚肉跳,但什麼也沒發生;不久之後,沒人再正眼看他了,大家各走各的路,他們的關係又恢復到從前平靜的表面。
就在那幾天裡,西卡家收到了哥哥貝那的信,但他的父親沒把信給他看。他看到的是父親的一臉嚴肅和母親的搖頭。直到一天,他發現了那個空空的信封,在他父母房間的一個抽屜裡,發信的地址叫那波所,鬼知道是什麼地方。
這時候日全食的訊息已經在街頭巷尾傳開了,而它帶來的變化也逐漸被人發現。有些東西讓村裡人的生活加快了腳步,村裡的賓館第一次住上那麼多人,夜晚也有比以往多十幾倍的人在街上。有的人在奇怪,為什麼有這麼多人可以隨時放下工作來這裡。外面的人說,天氣好是一個原因,這裡有城市所沒有的空氣和自然的氣味,可以藉此休息幾天。來這裡的還有攝影師和所謂的觀測者,他們提前一週就&ldo;駐紮&rdo;進來。
傑託也有他的煩惱。在一天夜裡,雅莉咳得喘不過氣來,昏倒在地上,把一碗豆子翻得滿地都是。那是最嚴重的一次,也可以說是疾病真正肆虐的開始。她醒來後,醫生告誡她以後閒著的時候就去休息,不要做過多的活。雅莉看著坐在床邊的孩子,什麼也沒說,只是微笑著點點頭。當傑託在廚房煮粥時醫生說如果她還想照顧傑託久一點,最好遵照他的建議。
傑託要做的家務並不多,主要把一日三餐做好,隨時打掃打掃骯髒的地方就可以了。對他來說,他把曾經出去玩的時間放在了照顧他媽媽的身上。雅莉在病倒後的第三天就起床了,她也在為傑託擔心。傑託為了讓媽媽輕鬆些,儘量把能做的活都攬在手中,或者在媽媽身邊幫她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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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全食出現的一個星期前的晚上,天空堆滿了一團團濃黑的雲,時而發出隱約的沉悶的響聲,似乎要下雨了。大街上沒有多少人,除了幾個快步走路和眼力不好的老人。
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