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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可太可以了!
季蘇緬的上半身像是正在開一場運動會,心臟是個籃球館,球咚咚咚地砸向地板,血管是跑道,一大群人拼了命地跑,然而他的肺是越野賽車場,被一輛一輛的車瘋狂碾壓,疼得像是燃燒了起來,他就這樣睡睡醒醒咳咳,折騰了一夜。
給他拍著背,仲磊嘆了口氣:「可真是病來如山倒啊,平時身體挺好的,打兩份工還蹦蹦跳跳,這怎麼淋了場雨就肺炎了呢?」
季蘇緬燒已經退了,但全身無力,沒骨頭一樣窩在他懷裡,嘴巴張了張,呢喃著:「磊哥,我是……」音量漸弱,直至無聲,像是個沒電了的耳機。
「嗯?你說什麼?」仲磊低下頭,耳朵湊近了聽他說話。
「磊哥,我……怕。」觀察病房還有別的病人,他們說話都很小聲,季蘇緬柔弱的語氣更讓人揪心。
「真嚇著了?沒事的,是噁心了點兒,但警察說咱家那邊不是第一現場。」
「不只這個事兒。我其實一直都怕,我怕家裡自殺的小姐姐,怕晚上回來跟著我的人,怕沒喝醉打人喝醉了睡咱們家門口的人,那天廖姐要被抓走我也怕,你送她走我一直都不敢睡就怕那些人又找回來……磊哥,我知道我特別膽小特別沒用,但我已經儘可能不去想,假裝不存在就不會怕,但還是……磊哥……」
仲磊突如其來一陣心酸,從背後環住他的肩膀,貼近他耳朵輕聲說:「沒事的,不說了,以後也不用怕了,等你好了我們就搬家。」
……搬家?他們倆同時愣住,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到趙芯瑜出現在病房門口。
原來已經是早晨了。
趙芯瑜進門看到這副景象,心裡冒出一個粉紅色的「yeah!」,心說這傢伙因禍得福啊,抱成這樣難道是追到手了?誰知她還沒走近,仲磊就像是觸了電一樣把他推開。「你們聊,我出去抽支煙。」
季蘇緬沮喪之情溢於言表:「我的親姐姐,你早不來晚不來正說到關鍵時刻你就進來了,真是豬隊友啊!」
「怎麼?你跟人表白了?」
「沒有,但是走了走心,他突然說要搬家。」
「搬家?和你一起麼?」
「嗯,他說的是『等你好了我們搬家』,『我們』哎,應該是帶上我的吧。」
「應該是。原來你們說這事兒啊,我看你倆都抱上了,還以為……唉,怪我怪我,我這就把他給你喊回來,你們接著聊。」說著她轉身便走。
「這哪還能接得上嘛!」季蘇緬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仲磊在急診樓和門診樓中間的吸菸處坐著,這一夜兵荒馬亂,很累,但當他聽到季蘇緬訴說內心膽怯的時候,一點睡意都沒有了,原來他是這樣的人。他想起那個從機場撿回來,小到大都沒吃過苦的乖小孩,最初住進來微笑著跟他說「這有什麼好怕的,小姐姐一定很溫柔」,後來又說「住在這兒挺好」,原來都是硬撐著裝沒事,連晚上不回家交代老方照看一下,都會變成他恐懼的來源,他沒辦法想像季蘇緬在這一年多的深夜裡醒來,是什麼心情,是渴望入睡又無法入睡,是不斷懷疑與不確定的恐怖,是期盼曙光又持續黑暗的恐懼。
他想,反正杏園早晚要拆,也到了要搬家的時候了。
趙芯瑜很快從急診出來,遠遠跟他打招呼:「我要去病房了,還得麻煩您照顧一下,醫生說等會兒可以先回家,再掛兩天水就好了。」
仲磊攔住了她:「你……不多陪他一會兒?我看他挺難過的,咳了一夜。」
趙芯瑜脫口而出:「我陪他沒用,得你去陪。」
「嗯?什麼意思?」
「呃……就是我趕著上班吶,你看,馬上早交班了。」
「哎你等會兒。」仲磊